秦翎被他拉著跑了幾步,到了院門口已經氣喘吁吁。但他也驚訝于身子的改變,自己居然能跑了
他已經許久不曾跑過了,平日里都是坐輪子椅,時不時走一走。跑起來對秦翎來說只是一個夢,小時候跑過,后來就忘記了這種感覺。病痛那幾年他甚至懷疑自己還能不能走路,如今竟然又跑起來。
還是小言拉著他跑的,就像他的日子,明明已經一潭死水,又被小言親手帶活。他忽然想,若是能一生一世這樣平安度日就再好不過了,不管他是不是女子,只要是兩個人一心一意,誰說不是夫妻呢。
只是這份開心沒持續多久,兩個人一起愣在原地。這時候明明都該點燈了,可院落里只有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就是外頭小廝手里的提燈,只能隱隱照出腳下一小塊石板路。
“春枝”鐘言急著驗明自己的念頭是假,“夏露”
他叫她們的名字,走之前那樣活潑明媚的女孩子,怎么現在不見了
“你們人呢”鐘言又叫了兩回,“秋谷冬華”
春夏秋冬,四個女孩兒凝結了四季的美好,雖然是大丫鬟,可在鐘言的眼里都是小妹妹,只不過年齡比秦瑤大兩三歲。臨走時還好好的,秋谷和冬華還神秘兮兮地咬耳朵,說著什么,鐘言隱約聽到什么剪窗花,猜出她們要給自己備禮了。
少奶奶有喜,她們都跟著高興。可鐘言知道這喜是假的,而且一輩子也有不了。
“她們人呢”可眼下,一個人影兒都沒有,鐘言雖然心里亂,可絲毫不敢露出茫然。這院子里唯一能靠的人就是自己,自己不能亂。
“回少奶奶,丟的就是您院里的人。”小廝戰戰兢兢地說,生怕主子的怒火遷怒到自己身上,“您和大少爺上山之后,當晚就丟了一個,春枝先沒了。后來夏露是后半夜沒的,秋谷和冬華是今兒一大早不見蹤影。這事已經稟報老爺和二夫人了,二少爺也在查。”
“他查什么”鐘言的第一個念頭是,這會不會是秦爍監守自盜
四個丫鬟是他派過來的,原先鐘言還以為會是他的眼線,后來才慢慢察覺出并不是。那這會兒她們的失蹤會不會又是秦爍搗的鬼鐘言飛速地轉著腦筋,短短一日就丟了四個人,她們能去哪里
是被故意支開,好對秦翎下手,還是被抓走了,去細細拷問少奶奶身孕之事
一時間,毫無頭緒。
“小言,要不要細細地問問”秦翎的聲音驚醒了他,聲音落在鐘言心里,宛如又壓斷了一根青竹。
鐘言搖了搖頭“雪大,你先進屋吧,凍壞了要生病。”
家里發生的變故也讓元墨和小翠始料未及,大丫鬟姐姐就算不到少爺的院子里,也是熟人,一下子找不到了他們也心急如焚。屋里點上爐子,熱起來,鐘言先把秦翎安置在屋里,給他燒了一壺熱水,然后坐到外面的椅子上。
“怎么丟的,你細細地說。”鐘言一邊問,一邊給秦翎剝著橘子,“
烤著火說吧。”
“謝少奶奶。”小廝靠近火爐,小臉凍得通紅,“這事說來也怪,起初是夏露姐姐跑來說春枝丟了,我們也沒當回事,宅子大,有時候人去了別處,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也是常有。可夏露姐姐著急,說春枝從來不會亂跑,上一刻還在院子中,讓她們點燈,下一刻就沒了,絕非去了別處。”
“上一刻還在,下一刻就沒了”鐘言喃喃地重復,將橘子皮放在爐子邊上,緩慢烘烤。
小廝點頭“是,她們是這樣說,可我們不信。后來這事鬧大了,后廚的張開生怕人掉入冰窟窿里,帶著人去湖邊點燈,結果冰面完整無異,沒有窟窿。當時二少爺就來了,把我們訓斥一頓”
“他為何訓斥你們”鐘言將橘瓣兒上的白絲挑了下來。
“說二夫人生病,晚間不許吵鬧,找人也要悄悄的。”小廝原樣地回復,“隨后我們便悄悄地找了,沒承想,春枝沒找到,別人也丟了。院子里找了一天,生怕是外頭進了盜賊將人拐走,每個偏門都多加了四個伙計看守。四小姐那邊也添了人手,畢竟畢竟城里不太平,外頭都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