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徹底黑下來,窗外的雪景也格外柔和。秦翎把泥鰍搬到了窗下,特意讓它照著月光。
“也不知要照多久的月光,你們才能通一點人性。”秦翎用指頭逗了逗泥鰍,它們的靈性比起金鯉來差很遠。可小言說泥鰍有龍性,恐怕養久了才能看出來。
忽然間,秦翎聞到了一股花香,他看向香爐,問正給他端茶的元墨“香是不是點錯了”
“啊”元墨不明所以。
“你這個腦子,就記住玩兒了。”秦翎用扇子輕輕地敲了下元墨的小腦瓜,包子一般的香囊搖晃著,和扇子很不相配,“你們少奶奶喜歡沉香,他從不點花香的,忘了么”
“嘿嘿,這香不是我點的,是少奶奶點的。”元墨揉著腦袋說。
“他自己點的這倒是奇怪了。”秦翎捏著自己獨有的扇墜自言自語,忽然想起自己還沒吃到他買的山楂葫蘆,于是又拿扇子敲了下元墨。
方才那一下,元墨還知道挨敲的緣由,這下完完全全是糊里糊涂。時候不早了,他捧著茶杯出去,準備和小翠一同守夜,結果和正要進屋的鐘言撞在一塊兒。
“啊,少奶奶小心。”元墨說。抬頭一瞧,奇怪,怎么少奶奶的臉色這么紅啊
“時候不早了,你們快休息去吧。”鐘言低著頭說,洗干凈的頭發還沒完全擦干。不等元墨再說什么,鐘言側身鉆進睡房,不僅將門關上了,還悄悄地上了鎖。
咔噠,一聲,坐實了他的心境。
秦翎正在蒲團上讀書,手里拿著他從前最愛的詩集。以前看時,他只覺得作詩之人拿捏字句的功力了得,字字真切,且找不出替代之詞,如今自己身子好了再看,竟然看出了另外一層含義。
“這樣的好詩,從前我怎么就讀不懂呢,看來功課還是做得不足。”秦翎的目光都集中在詩上,忽然背后熱起來,下一刻炙熱的嘴唇貼在了他的后頸上,盡管窗外數九寒天,他們室內如春。
啪嗒,秦翎手里的詩集掉在了地上,他再一抬頭,眼前是那尊威嚴且高大的僧骨。這僧人活著的時候必定比自己高些,否則不會像現在這樣,盡管尸首萎縮,可仍舊不顯得多么矮小。可是當著僧骨就親熱,秦翎心中矛盾萬分,同時也明白了清慧住持所說的“地獄”。
人一旦陷入困惑,便是地獄,地獄就在人心當中,只看你要不要走進去。
他眼下就走入了矛盾的地獄當中,明知道小言是男子,又不拒絕他,明知道他騙人,又面對他裝傻,自己豈不是也騙了他明知道他以男子之身來親熱,可自己在僧骨前做不到光明磊落,心中充滿欲念。他只是一個平凡的男子,無法摒除雜念。恐怕能夠不入地獄而跨入解脫門的人,只能是高僧。
“我們在這里,不好。”但秦翎無法抗拒,回過頭剛說一句就迎上了鐘言的啄吻。外頭的寒風打在窗欞上,吹得院里的青竹微微晃動,可他們卻融在嘴唇接觸當中,被一種特殊的火熱卷動。在輕微的喘息聲中秦翎睜開了眼
睛,小言忘情地閉著眼睛。
像察覺到什么,鐘言也在此刻睜了眼睛。“你怎么,不親了”
“有有佛。”秦翎低著頭說。
“佛又怎么了佛高高在上,能管多少人間事再說,你怎么知道佛不想呢”鐘言笑著說,帶有幾分誘惑的意味,“再說了,秦大公子若是真不敢,就先把你放在我脖子上的手拿下去,也將放在我腰上的手拿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