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請來的,他絕對不能輕易地放走
即便到了晚間也不涼爽,白天已經曬透的地磚和墻磚觸手一摸都是溫熱的。前頭的小身影格外靈巧,筆直地踩過片片磚瓦,朝著最南邊猛沖。最南邊是什么地方鐘言想了想,那邊是秦家的庫房,沒什么人住,但庫房也是把守最為森嚴的地方,畢竟里頭有秦翎娘親的嫁妝。
不管秦翎娘親成這門婚事是不是只為了殺害獨子,她豐厚的嫁妝倒是可以讓兩個孩子過富足的一生。莫非這仙家是察覺到秦家有金銀珠寶,所以想要引自己過去,讓自己給它拿
若是能救秦泠的小命,拿一兩件就拿一兩件吧,鐘言竟然下了這個決心,因為他知道若是秦翎在場也會如此決斷,斷斷不會為了貪戀財寶讓弟弟送命。可就在這時候元墨跳下來了,還在空中翻了個圈兒,又調皮又靈活,下來之后就開始原地徘徊,像個小老頭一樣踱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不止是舉止像小老頭,他咳嗽的聲音都像小老頭,蒼老氣喘,年歲八十往上,這一下,鐘言立馬放心了,沒錯,是白仙。接觸過刺猬或者養過刺猬的人就會知道這東西最會咳嗽,每每夜間在草垛里咳嗽時都像個小老頭在咳,嚇到過不少人。
“小輩鐘言,今日有一大事請白仙落宮,還請您出手搭救”
鐘言在后頭說,仙家既然已經在自己面前驗明正身,就說明它已經知道此行的緣由,“實不相瞞,在下夫君的小弟被金
蠶蠱的蠱毒所害,
,
還請您看在我夫君一片誠心、為人端正的行事上賞藥兩顆,往后在下必定在院內長久供奉仙家”
鐘言之所以拿秦翎的為人來求藥就是因為仙家都聰明得很,它一來就必定知道秦家里發生的所有事,斷兇吉是它們的本事。自己是鬼,自己的行事品德是仙家看不上的。
“咳咳,咳咳咳。”被白大仙附身的元墨還在咳嗽,眼睛卻開始往兩邊的花叢里瞄,鼻子也跟著動起來,嗅來嗅去,活像一只小刺猬。鐘言便更放心了,這只刺猬成仙的時日不長,看它裝作人的架勢也能看出,連跑步都是孩童之態。它大概才幾十年的歲數,放在仙家里就是一個小頑童。
但這樣也好,未經世事的小刺猬沒那么精明老辣,若真是個千年仙家來了,恐怕就沒這么好說話了。
“還請您賞藥,往后必不辜負。”鐘言再說,“在下保證,只要您出手搭救,往后便久久供奉,子子孫孫供奉仙家。”
元墨搖頭晃腦地往前走,活像一只來人間不久的小動物,對秦宅里的一切都十分好奇。鐘言繼續跟著,看著他仿佛喝醉了一樣的背影,一時間陷入了無名的恍惚當中。
一輪圓月當頭,澄黃明亮,將周圍的草木照得異常清晰,自己拎著一壺血時不時喝上一口,光著腳丫到處晃悠,看什么都十分稀奇。忽然身子往前栽了個大跟頭,鐘言眼瞧著地面的磚石離自己的鼻尖越來越近,嚇得閉上眼睛,結果鼻尖和磚石還差一掌寬時停住了,自己好似學會了什么御劍飛行的法術,懸在了半空當中。
再一回頭,身后一個雙眼用黑布蒙住的大和尚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九環法杖戳進了自己的束腰帶當中,竟然將自己的身子挑了起來。
“你干什么”鐘言打了個嗝,紅紅的眼睛瞪著他,一頭白發垂到了地面,“我又沒有在這里殺人放火,我沒見過嘛,看看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