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花來不及擦拭臉上的淚水,撿起一小片鋤頭的碎片開始挖,像是要用自己的力量將爺爺挖出來。
而在他旁邊是一起徒手挖土的柳筎,兩個人癡傻了一樣,誰也聽不進鐘言的話語和勸告。
“別挖了,他們已經離開了,誰也不會知道他們去了哪里。或許在千里之外會有一棵癸柳的幼苗頂破土壤開始生長,或許有朝一日你還能見到你的爺爺。”鐘言看向了頭頂的夜空。
“什么你說什么”童花這才回過頭來。
“你爺爺難道沒告訴過你”鐘言現在相信童花根本不懂神農的深意,童蒼應該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童花呆呆地搖了搖頭,忽然間頭頂一個白閃,轟隆隆的雷聲如約而至。半年不曾落雨的老天終于肯給大地滋潤,烏云滾滾而來。
“草木之心只要沒有被完全摧毀就是可以重生的,神農當年嘗百草就沒有死。看看吧,看看以后你們還有沒有緣分。”鐘言也抬起了頭,一滴豆大的雨滴剛好落在他的眼睛里,砸得有點兒疼了。隨即噼里啪啦的聲音落入耳中,干燥的土壤升騰起濃郁塵味,白閃接連而過如同巨龍,更多的烏云壓住了天穹。
下雨了,鐘言擦了一把臉,轉身走向那兩個挖地的人,一手拎起了一個。
后廚有的是柴房,又因為今年的雨水少,所以干柴不敢堆積全部分散,因此空出來的柴房不少。三個濕淋淋的人到了一
起去,童花緊緊地抱著爺爺的拐杖,還是呆呆傻傻的樣子。柳筎脖子上好幾個傷口,兩手抓著兩把泥,看上去也不怎么精明了。
“好了,這里沒人。”
鐘言擰了一把衣服上的水,“我就和你們直說了吧,我根本就不是人。”
兩個木呆呆的人這才將視線看向他,但眼珠子里的情緒還是少之又少。
“半人半鬼,也不是什么罪大惡極的邪祟之物。”鐘言倒是沒告訴他們自己的真身,“如今事已至此,我們三人就是一條船上的人。”
童花最先有了反應,他點了點頭,慘白的小臉開始恢復血色“少奶奶您怎么知道我是”
“一來是你治好了我院里的花,還泄露了我院子里的風水煞,二來是我瞧見你在院子里吃東西了。”鐘言揉了一把他的濕頭頂,神農一族都有善心,他也不愿意為難小花農,“你們嘗盡百草,看到自己沒見過的草木瓜果就想嘗嘗。”
童花一下子低了頭,那日確實是在土壤里挖出了沒見過的根莖。他原本想帶回去問問爺爺,但實在沒忍住就給吃了,好在沒有毒性。
“我看看你的心。”鐘言蹲下來說,伸手解開了他的粗布麻衣。衣裳下頭就是他藏起來的草木之心,和童蒼一樣,神農的心都是外露的,而且并非血肉。
“你爺爺說沒說過這是干什么用的”鐘言指著那團綠色草根一樣的東西,看著它跳動,這感覺非常神奇。他還沒見過女媧后人,據說女媧后人都有尾巴,是蛇的祖先,也能號令天下柳仙。還有一支就是神算,這一支更不好認,從外貌上看完全沒有特征。
童花僵硬都搖著腦袋,低頭看了看跳動的草木心。里頭有什么東西隱隱發光,爺爺只告訴他,那是自然靈氣。四季更替,天氣變化,皆是靈氣所生,也是神農的護身法寶,不能枯竭。
“你這孩子”鐘言都不知道該如何說他,不怪童蒼不和他說,而是說完之后,難保他不會出去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