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它如何能和狡猾奸詐的潘曲星斗上幾個來回,潘曲星雖然身受重傷但仍舊可以傷他,抬腿一腳將它踹下了墻檐。
大公雞重重地落在地上,這聲音好似砸進鐘言的心間。他忽然想起和這只雞的初遇,就是成親那日,那時候它和自己拜堂并未啼鳴,第二日才來找自己算賬。可這些時日下來它從未真正的傷過自己,只是盡心竭力地護著秦翎。
但是它好像從一開始就對潘曲星很不友好,在所有人都沒發覺潘曲星這個里子的時候,大公雞已經開始啄他了。乃至最后啄光了能救他的藍瑛紫,這才導致潘曲星無藥可醫,最后全身潰爛。它還總是在屋子里亂轉,沒事就去瞧瞧秦翎,還會在秦瑤來的時候到她腳下趴窩。
莫非莫非鐘言忽然全身發冷,一個既可怕又極有可能的想法生成。潘曲星痛恨秦守業,必定也會痛恨秦守業和何清漣的孩子,他不會讓真正的秦泠死去,反而會讓秦泠活著,日日夜夜看著自己的身子卻不能回去,有話說不出,有娘親認不得。
元墨曾經和自己說過,這只鎮宅的大公雞已經六歲了,而且不同于別的雄雞,它對母雞毫無興趣
鐘言瞳孔驟縮,它可能就是真正的秦泠就是何清漣苦苦尋找了六年的兒子
多可怕的詭計,就連鐘言都想不出這樣的計謀來,讓一個小小孩童失去雙親和兄長疼愛,從人變成禽類,從此沒了錦衣玉食,被人丟進雞籠只能以雜草和毒蟲為食。鐘言背后冒出一層冷汗,他心愛之人的親弟弟居然就在眼皮子底下,但是沒人認出來,反而和假冒的秦泠稱兄道弟,在屋里喝茶閑聊。
剛這樣想完,大公雞又一次被踹了下來,這回直接咳出了鮮血。鐘言單腿蹬地幾乎是飛躍到它身下,將它牢牢地接在了懷中。
然而已經沒用了,它傷得太重,又啄得太狠,連尖喙都斷掉了,可見恨意之深。
潘曲星見鐘言接住了公雞便有所察覺,立即使出一招治鬼的法陣將鐘言壓在原地。鐘言頓時無法抽身,這陣法極為高強,甚至遠超了光明道人的手段
光明道人還在房梁上,只看盡人間事,絕不插手。
“呵呵,你是不是想明白了”潘曲星毒辣地盯著鐘言,“從你嫁入秦家我便知道你是鬼了,沒想到吧,你心疼秦翎也跟著心疼三少爺,可真沒少心疼我啊。”
“禽獸”鐘言摟緊懷中的活物,“你將小泠困在這只雞里,你不得好死”
“小泠”何清漣手中的袖里劍掉在地上,
尖銳鋒利的劍刃插入土中。她踉蹌了兩步,
幾乎眩暈,再看向那只雞
大公雞動了動翅膀和尖喙,金色鳳眼終于流出了一滴眼淚。他終于被娘親找到了。
“小泠”何清漣往前兩步,試圖走到鐘言身邊去抱它,然而鐘言已經身入法陣,無人能夠靠近。她只能站在幾步之外,卻怎么都沒法將兒子和公雞有所牽連,但最后又不得不逼著自己承認現實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被人奪走身子,還把魂魄塞進了雞的身子里頭。
一瞬間,何清漣仿佛又回到了那日,她疼了一天一夜才聽到孩兒啼哭。
“漣兒,你是不是很恨我啊”潘曲星這時說,由于他一條腿都爛斷了,站得有些不太穩當了,“可是我卻覺著很有意思呢,誰讓秦守業搶了我的女人,他的兒子就必須當畜生。”
何清漣慢慢地蹲下去,撿起了地上的袖里劍“不,他不是搶了你的女人。”
“他就是”潘曲星大吼。
但何清漣的那份清冷再一次讓他清醒,深深地刺痛了他敏感的自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