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往前走,走到了樹林子的邊緣。小林雖然不大卻很是茂盛,細瘦的樹干和奇形怪狀的樹枝變成了一張張黑影般的網,頓時寒氣逼人。耳邊卻不是完全安靜,有無數細微的腳步聲不斷交替,聽不出是什么活物來,但肯定不是人。
于是清游雙手合十,開口道“阿彌陀佛,小僧今日有幸與仙家一見,不知可否”
“和尚這里怎么會有和尚”
“不是說來捉鬼嗎咱們要和尚干嘛”
“等等,這是不是金佛寺的那個佛子啊,你們瞧他的眼睛”
“管他佛不佛的,我只想捉了那只餓鬼回去煉丹。”
耳邊議論聲不斷,清游已經聽出了幾方門派,不止是馬仙來了還有道士,看來鐘言的仇家可真不少。沒多會兒從小林中走出一位曼妙少女,身材婀娜,步步生花,穿得也甚是暴露,腰身宛如水蛇。
“怎么是個和尚那餓鬼呢”女堂主走到了清游的面前,染了蔻丹的紅色指甲輕輕地挑起了清游的下巴,“不過嘛,這個也很俊俏,你說話我倒是愿意聽聽。但是我丑話先放在前頭,那餓鬼吃了我堂口長老十九人。”
清游的眉頭微微一皺,鐘言沒說實話,他說吃了十七八人。
“這個仇,我們該找誰去說呢”女堂主再開口已經沒了姣好面容,臉上遍布鱗片,分叉的舌尖探出齒列。
“善哉善哉,小僧并不愿意多管閑事,他犯下殺戮確實已成大錯,不可挽回。”清游微微垂眸,出家人不能唐突其他女子,更何況她穿得如此之少,“只是那小餓鬼與我金佛寺有緣,所以我必定不能讓你們抓了他走。”
“金佛寺他還真會找靠山吶。”女堂主臉色微變,更顯猙獰,甚至牙尖都滴出了毒液來,“上回我們已經抓住他了,沒想到他拼著最后一口氣爬上了山,求了你們金佛寺的庇護,現下你們”
“小僧并不是要堂主原諒,而是以活罪代替死罪,能否如愿”清游打斷了她,“剛好,我也想給他一個教訓,否則他鬼性使然,暴戾任性,遲早要闖出大禍。今日你們放他一馬,但我知道只要仙家不原諒他,他身上的傷口就不會好。我不求仙家原諒,只求仙家讓他疼個十年八載,哪怕二三十載,若他改過自新,這豈不是你們的一樁好事”
女堂主陷入了沉默,顯然是在考慮這事了。而清游之所以這樣說,便是知道仙家弟子都愿意修福,不像那些野蠻的道士。
“若你們做了好
事,這福報到了仙家的身上,豈不是更好成仙么”清游又說。
然而就在女堂主快要點頭的時候,那些道士又不干了,紛紛擾擾地吵嚷起來,要去捉鬼煉丹。清游只好再說“你們說他罪孽深重,不可放過,可這其中有多少人是為了報仇,多少人為了一己私欲鐘言他是餓鬼,注定只能吃惡念歹毒之人,恕小僧多嘴,好人,他是吃不了的。”
這句話毫不留情地挑明了那日的事,小餓鬼也不是完全不占理。清游就是要讓他們自愧,如果那些人不先起惡念,鐘言又如何動手呢
小林里頭的竊竊私語頓時安靜許多,顯然被戳中了他們不愿意提及的細節。清游再往前一步,緩緩說道“鐘言已經被仙家所傷,你們大可讓仙家加重怨恨,令傷口潰爛流血,以此作為折磨。待發泄了你們的心頭之恨再讓仙家放下仇恨,終結鐘言所受之苦。世間恩怨自有分曉,他得到教訓,也是他應得的。”
“佛子,你該不會是誆我們吧”然而女堂主卻沒有一口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