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玻璃走道,玻璃地板上全都是被帶進來化掉的雪水,風吹得很冷,人來人往。阮茉站在那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忽然就有些想哭。
想爸爸媽媽了。
這么一想,思念一下子就抑制不住了。麻木了的眼眶再一次被淚水填滿,阮茉身子搖搖晃晃,總覺得手里的書包實在是太沉了。
那六本逝世證明,那一本孤兒證,墜著她的胳膊,讓她堪堪滑落了下去。
“阮小姐”
突然,對面急促走過來一個人。
阮茉哭得心臟直疼,她用胳膊壓著書包在胸口,眼淚接連不斷掉落在灰色的長褲上,也沒聽清楚有人在喊她。
那人走過來,走到阮茉面前時,腳步輕微放平穩。
遞過一張黑色繡著暗紅卷邊的方紙巾。
淚水朦朧了視線,阮茉還是恍了一下。
看著那紙巾上,印下去的花紋。
她愣了愣,終于,淚眼婆娑地抬起了頭。
面前的男人穿著黑色的風衣,身后跟著一排穿同樣黑風衣的人。男人俯身,關切地看著阮茉。
“”
沒有任何的言語表達,就是這么平靜地望著阮茉。阮茉又看了眼那男主風衣胸口前繡著的和方紙巾上一模一樣的森嚴花紋,她伸出手,接過了紙帕。
壓在眼睛上。
“謝謝。”
周霧是周家當家人最信賴的助理,今天過來,就是專程陪阮小姐辦理完在北安城最后的一些手續。
然后,接阮小姐前去上京城。
前去周家。
阮茉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緒,跟著周霧出了辦事處的大樓。
周家來接她的車輛停靠在停車區,有政府的工作人員專門前來為他們開車門。阮茉上了中間那輛勞斯萊斯,周霧撐著傘送她上了后座,繼而跟辦事處的領導在車外稍稍說了兩句客套的話。
玻璃窗緊閉,這輛車的隔音相當好,所以只能看得到周霧站在晴空了的雪天里,面對著那些諂笑的人,很平靜地回應著他們的問候。
周助理親自開車,跟在前方保駕護航的保鏢車隊后方。
這架勢,就像是有什么很大人物前來訪問似的,只是為了來接一個十五歲的小丫頭去周家。
縱使阮茉從小衣食富足過著富家千金小姐的生活。
還是被周家的陣仗給驚訝到了。
阮茉這陣子幾乎都在連軸轉,從父親跳樓自盡那天,她被從正在考試的高一考場上拽出來,被通知了一下子失去了爸爸媽媽那一刻起,她就沒再睡過一個好覺。
葬禮,后事交代,父親的公司破產后的一系列引發問題,全都沖到了她這個瘦弱的小身板肩膀上。傷心也傷心夠了,哭也哭累了。坐上車那一瞬間,周霧熟練的開車技術把車開得很平穩。
慢慢的,阮茉倚著車玻璃窗,昏睡了過去。
血,一片的血。
全都是血。
凄厲的尖叫聲,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拿著屠刀,霹靂雷電斬落,腥紅的血色彌漫了整個世界。
畫面倒轉
淅淅瀝瀝的下雨天,綠油油的天空下。
纏繞滿藤蔓的教堂階梯處,捂著胸口倒在血泊中的少年,緩慢睜開了雙眼。
伸出手,逐漸靠近了她
車子晃了一下。
不重,但卻還是把阮茉給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