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天氣會漸漸炎熱,水患日多,”蕭君澤嘆息道,“只是南國多丘,國力,自是比不過日漸恢復的北方。”
蕭衍當然也明白這一點,長江以北,多平原良田,而長江之南,則是山丘密林,田地不多,真要打起來,南朝時間并不占優。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么”
“怎么沒有辦法不是給你了么,以耕犁之物,開墾山坡良田,以布帛,收聚天下之兵糧。”蕭君澤笑笑,“只望天下,海晏河清,早日安寧。”
蕭衍驚愕萬分,看這少年的目光,無比復雜。
這等心胸,這等智慧,如此人物,居然要被他拉去皇宮,成為廢帝
可惜了,為何他就生在了帝王之家,為何不是他為先帝嫡孫
如若他是皇帝,自己若能效力這樣的君王,必然能征伐天下,一統南北
他于是忍不住問道“殿下,以您的智慧,末將未至時,您為何不逃”
“有何可逃,當年蕭家殺盡劉氏宗族,不過萬事輪回罷了,”蕭君澤微微搖頭,“我若逃跑,不知要牽連多少無辜,更何況我身為蕭家之人,享齊朝之祿,又豈能北走,讓先祖蒙羞。”
天啊
如此德行高尚的君子,蕭衍萌生了些許自慚之意,是真的痛惜了“唉,殿下”
他有心想說愿意保殿下登基,但又明白,他雖然是一位將軍,但朝廷中西昌侯已經有了內外大將的支持,離登基只差臨門一腳,自己就算想保,也是保不住的。
他只能遺憾地看著這位臨海王,心中復雜又有些羞愧,萬般言語,不知從何說起
蕭君澤微微搖頭,他笑了笑“臨行前思緒亂了,倒是說了許多無稽之言,將軍若無事,便將他忘記吧。”
蕭衍默然。
“對了,”蕭君澤回到房中,拿出一本小冊子,“聽說將軍喜歡音律,我寫了一書,名為十二平均率,能以術數定五音音準,便送給將軍了。”
說著,將那小冊子給他,便輕輕將門關上。
蕭衍抬起頭,便只見到沉重的門框。
他拿起小小書冊,坐在院外,心緒復雜,吹了一夜冷風。
蕭君澤則洗洗睡了,還睡得很香。
次日清晨,天微微亮,蕭君澤便梳洗起身,先是讓許玦先去河堤壩的行船里待著,隨后便出門,在蕭衍欲言又止的復雜眼神中,帶他去觀看水絲車。
梁園的水壩地勢并不高,壩上水渠灌溉園林,渠下種著桃花樹,是當初仿照桃花源記里的“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落英繽紛”而來。
水壩的上方明鏡一樣的湖光山色,讓人只是看著,便有世外桃園之感。
蕭君澤細細給蕭衍講解了這水車原理,后者也認真記下,有不懂的,準備回去詢問已經升任長水校尉的祖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