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姜左的酒,好像,似乎,忘記了去掉酒頭。
天然的酒在發酵過程中會自動生成甲醇和乙醇,甲醇那玩意才是破壞腎臟眼睛大腦的強力殺手,因為沸點比乙醇低,所以在蒸酒時會聚集在出來的第一股酒里,因此后世在蒸酒時,都會把酒頭棄去不用。
所以,他在那里搞了半天,姜左死那么快,其實還是被毒死的么
這,這可真讓人尷尬啊。
于是他輕咳一聲“既然你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在下告辭”
“等等,殿下留步,”魏知善一把拉住少年手臂,熱情道,“你那山寨太過扎眼,要新建耗時費力,小道有一處塢堡,地形隱蔽,寬敞通風,殿下不嫌棄的話,可以將就著住下”
“這還是算了,”蕭君澤搖頭道,“我身有通緝,怕是會牽連到真人。”
“牽連不到”魏知善果斷道,“那地方在對岸,是魏朝治下,蕭衍的手下,不會過江尋找的。”
蕭君澤搖頭“不好不好,這風險太大了”
“殿下,”魏知善懇切道,“咱們都不是好人,就不必如此迂回,您只要能給小道時常傳授一些醫道,小道便會想盡辦法,絕對不會讓人尋到您的蹤跡。”
蕭君澤看著她,女冠也懇切回望。
數息之后,蕭君澤微微一笑“那就叨擾真人了。”
魏知善做下決定后,便讓蕭君澤的船先回到山寨,她隨后便去尋他。
于是,在蕭君澤等人回到山寨碼頭不到一個時辰,魏知善便十分誠意地的獨自撐船前來,將他們的船帶上淮河,向北面而去。
蕭君澤坐在船尾,和魏知善隨意聊了起來。
“如今南朝道教隱隱分為兩派,一派是以上清道為首的國教,吃國家俸祿,其中教士受正規的受箓、上道牒,屬于半個朝廷官員,是各地權貴士族的座上賓。”魏知善給他解釋其中的門道,“其中,各大家族以血脈維系正統,把持教統,相互承認,排擠原來的五斗米道。”
“那五斗米道呢”蕭君澤可是知道這道派的大名,當年五斗米道如日中天,南方士族深信之,道士在各地的鄉、村中都有祭酒、天師這樣的基層道組織,勢力龐大無比,上清派在當時的五斗米道面前就是個弟弟。
“百年前,五斗米道的孫恩、盧循起事,想要建立一個地上教國,和晉朝來來回回打了十四年,江南世家深受其苦,從一開始的暗中支持,變成后來的合力絞殺。”魏知善感慨道,“自那之后,南有陸修靜,北有寇謙之,這兩位有道真修都各自說服南北兩位皇帝,讓道教依附皇權,成為國教,傳道需入宮觀,禁止教派私下于鄉間傳道,更不許有道官祭酒領戶化民。”
蕭君澤聽明白了,這就是把五斗米道的基礎催毀了。
“不過,總有例外,”魏知善遺憾道,“淮河一帶,南北征戰兩百余年,本地百姓深受其苦,自然便給了五斗米道盤踞之機,我剛來這時,鐘離郡原本有一名祭酒,借神鬼之名,以符水斂財,魚肉鄉里,庶民深懼之,后來他死了,我便暫代了這鄉間祭酒之責。”
“哦,你怎么殺他的”蕭君澤好奇地問。
“不像您的蒸酒那樣無色無味,難以察覺,”魏知善謙卑道,“只是幾壇草烏酒而已。”
“果然是醫術大家”蕭君澤贊嘆道,“能遇到你,是我的福氣,我這一身醫術,終于能傳下衣缽了”
魏知善眼眸一亮“這是自然,要不然,你現在就傳我”
“你不用心劃船么”
“小道從小便可一心二用,你說便是。”魏知善果斷道。
“這醫藥之術艱難無比,你要是學,怕是要耗費無數心力啊”他做嘆息狀。
“殿下,您別裝了,只要你教,我給你當藥童,當手下,”魏知善道,“小道不是許家那兩個武夫,您這樣的人物,裝得再弱小無助,我也不會信的。”
蕭君澤輕笑出聲“那么,行之,合作愉快”
另外一艘船上,許家兄弟皺起眉頭,他們對這位魏真人的感覺并不好,許琛試探地對青蚨道“明明是咱們先來的,這道姑未免不太識趣了,要不然回頭給她個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