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問”
“秦亡漢興后,大漢四百余年,天授皇權,可為何漢亡之后三百年,天下卻是紛爭不休,王朝林立、歲歲大饑,路間白骨無人收斂需要何等王朝,才能重立人倫,便天下安定”蕭君澤問。
馮誕一時回答不能,思考許久,只能勉強用以前帝師李沖的答案勉強回答“是,禮儀崩壞,只要儒家再興,必是能重建漢室輝煌”
“我也如此想過,可又覺得不對,”蕭君澤輕聲道,“既然儒家如此有用,為何近三百年來,在漢人正統的南朝不曾再度興起九品中正制若對,南朝諸君,又怎會在百間時間,連易二十余位主君主”
“可是,陛下改革,也是無奈之舉,”馮誕聽懂了他的意思,解釋道,“自開國以來,朝中有大小叛亂舉事百余起,當時朝廷尚是由漢人宗主管理治下土地人口,朝廷向宗主征收丁役稅賦,由此,數十年來宗主勢大,已是不得不改。”
如果不改變就能保持原狀,天下安寧,那不就是所有皇帝最愿意達到的結果么
“這我自然知曉,
,
我還知曉為何漢室門閥,突然間便起勢了,”蕭君澤微微一笑。
“為何”
蕭君澤于是把給蕭衍講過的“氣侯論”,改了幾個字,重新講給他聽。
馮誕生于北魏,長于北魏,又是朝廷高官,對這南北氣侯的改變,當然是更敏感的。
他被震的心搖神蕩,目光飄搖,甚至覺得又難以呼吸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三十年前,魯郡六縣初歸我朝,只有四千六百余戶,去歲時,六縣已有一萬五千余戶濟南郡、河間郡,渤海郡,這些年戶口都爆漲三倍有余,這些還只是我偶爾看到的,”他的呼吸自不覺急促起來,“而自太武開國以來,洛陽已經八十年未見隕霜谷物豐足、人丁興盛這是上天,上天給大魏一統天下的良機”
他握住蕭君澤的手,顫抖道“君澤,陛下、陛下他沒有錯,這真的是機會”
“哥哥,是機會,也是危險,”蕭君澤輕聲道,“朝中還在動蕩,若是不能及時平定,中原未必不會動蕩,別忘記,秦國勢大時,也一統天下。”
馮誕這才冷靜下來“你說的有理,陛下性子太急,未能看清其中的變化”
“正因如此,所以我來了,”蕭君澤輕聲道,“魏朝有一統天下、重定山河的希望,我想在朝中多增長見識,看能不能尋到答案。”
馮誕怔了怔,不由露出一絲笑意“君澤,是我淺薄了,有幸遇到你這等人物,是得了上天恩賜。”
“不,是你打動了我,”蕭君澤伸手給他一個擁抱,露出單純天真的笑臉,“若不是哥哥你一心想幫我,我本是準備著,就用阿璨湊合了。你這樣的好人,不應該死在此地。”
馮誕伸手揉揉他的發“這倒是我對不起拓拔左郎了。但你雖知曉的多,卻不知人心險惡,以后啊,可要多提起戒心,莫要別人對你好一些,便把自己的尾巴全露出來了。”
“哥哥是好人,不然我才懶得找麻煩呢。”蕭君澤輕哼一句,“就像你家陛下,我都不想理會他。”
“陛下他,也是好人。只是嘴硬心軟,”馮誕立刻給他解釋,“你以后多和他在一起,便知曉了。”
“可是哥哥啊,陛下每次都兇我”
“以后有我在,他必不敢再兇你”馮誕保證。
蕭君澤點頭“好吧,既然如此,哥哥,你要想辦法,去救他了。”
馮誕神色一凜“什么”
蕭君澤微微一笑“如我所料不錯,南齊大將陳顯達、崔惠景、蕭衍,應該已經在朝歌城或者是樂平城,將他圍住了。”
算算腳程,應該是這兩處地方,那位肯定走的不快,說不定就是在等馮誕的死訊,準備隨時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