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荊二州,八王之亂,永嘉南渡時,就在南北兩朝中被反復爭奪。
戰亂四起之下,兩州人口大減,許多漢人逃入深山,與蠻人雜居,而失去戶籍的他們,在繁衍子嗣后,又會離開山林,在江漢平原之上開墾耕作。
而南朝也發現了這一點,他們又重新在江漢之地設了數十個郡縣,就想著把這些人全部編戶齊民,許多后渡江的世家大族沒有土地,便也將這些蠻漢雜居之民視為牛馬,他們占據山民們開墾的農田,捕殺山民為奴,重新在兩州立足。
而山民們也不甘示弱,兩百年來,他們或襲殺世族,或舉族內附北朝,成為北朝對付南朝最堅固的防線。
簡單說,蕭君澤來到襄陽,遇到的最大問題,就是尖銳到幾乎不能撫平的民族矛盾。
那些土地的歸屬,屬于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蕭君澤不可能任憑山民一開口,就要求各地鄉豪把土地還給他們。
他處理的辦法,只能是繼續編戶,你拿了北魏的戶籍,北魏才可能承認你的土地,你連戶籍都沒有,土地憑契又從何而來
而且江漢之地,可供開墾的土地非常多一直到宋朝,這片土地才正真開發起來,有了湖廣熟,天下足的美譽,也讓明清時江南的土地能抽出來余力去種棉花,只是因為如今的沼澤面積非常大,需要大量人手才能排干沼澤,修筑堤壩。
而這些沼澤一旦開發出來,就是上等好田,雖然比不過東北的黑土地,但也是幾千年積累的腐植,利好農耕。
唯一的問題就是,開墾土地的需要大量的糧食和人力。
但這些對蕭君澤來說,都不是問題。
他剛剛收入一大筆錢糧,足夠他征發十萬人前來勞作,這些錢,他打算一次性灑出去。
青蚨對此壓力很大“公子啊,咱們的錢雖多,但如今失了工坊,是否要留些錢糧,以備不時之需”
“不需要”蕭君澤微笑道,“我已經留夠了余量,真有需要時,洛陽、南陽之地的鄉豪們,都是咱們的糧倉。”
青蚨頓時額頭冷汗浸出,小聲道“這,怕是會傷民心吧”
蕭君澤看他擔心的模樣,不由笑出聲來“放心吧青蚨,你跟我那么久,我什么時候去搶過了多野蠻啊到時我有的是辦法,讓他們把家中錢糧,上趕著交上來。”
青蚨還是有些不安。
蕭君澤于是給他講了把還在開墾的土地抵押給這些鄉豪,用他們的錢財開墾更多的土地,再用這些抵押,再滾雪球
只要他愿意,能三年內滾雪球一樣能借南北兩國之力,把荊湖一帶都開墾了。
青蚨聽得滿頭大汗,表情復雜得難以言喻,許久,才試探性地問道“公子,那你現在為什么不如此做總不能是因為心善吧”
蕭君澤頓時不悅“怎么不能提我心善了給他們一年安穩日子,還不夠心善么”
青蚨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蕭君澤安撫道“放心,
,
讓他們出錢出力,他們肯定也不會盡出,只有第一波賺得足夠,才能有他們接下來的全力支持”
青蚨秒懂,不由欽佩無比,大贊道“公子英明,難怪您第一次要做得如此聲勢浩大,原來是投餌誘魚,那些個鄉豪權貴,嗜土如命,豈能避開只需要一兩載,便能如麥子一般,任公子收割”
蕭君澤微笑點頭“青蚨果然聰明。再者,就算沒有工坊,也無土地,咱們也不會缺錢,不是還有魏道長么”
雖然工坊賣了,制藥卻是需要他給魏知善捏的各種蒸餾裝置,還有各種配方,那可不是輕易能學會的,尤其是荊州一地,瘟疫橫行,一粒藥,便能換得數十金。
這些東西他私下都賣給了蕭衍不少,這位爺依靠著此物,在朝廷里很是結交了一些權貴沒有人說蕭衍勾結北朝,畢竟許多世家大族都是北南兩朝都有分家,能拿到北朝權貴都不易得到的神藥,是人家的本事。
不過,最近他以工坊搬遷缺貨為由,三個月沒有供貨了,畢竟他不知道皇帝蕭鸞得是什么病,要是讓他蝴蝶效應治好了,那可就尷尬了。
青蚨聽了公子的發展大計,一時無比振奮,深感自己責任重大,又商量了一些細節,便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