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中等船上,十來個人正擠在船弦上,拿出一張薄紙。
“看看,沈家的毒計全在這里了,我剛剛念的,大家都聽到了吧”一名中年漢子面露冷笑。
“大哥厲害,這樣的東西,您都能拿到”立刻有人喝彩,引來一片稱贊。
“過獎了,誰讓他們那三家也不是一條心呢,都想把對面吃了,”中年漢子冷笑后,又正色道,“這禁襄陽之船,咱們應該當支持,那破地賣船的價比咱們還少三成,這不是欺負人么,哪有這么賣船的”
“就是,他們就仗著桐柏山的桐油便宜,等咱們種的桐樹林再過兩年到了豐果期,看不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就是,還有他們的鋸子,那腳踏鋸實在好用,還有垂錐、歷陽書院這些廢物,就不能做出來么”
“人家有啊,就是貴點”
“廢話,貴了一成那么多,憑什么讓咱們去當冤大頭,咱們賺點幸苦錢容易么”
“所以一定要對襄陽的船收稅,收到比咱們貴一點”
這些人紛紛對襄陽的競爭對手大加藐視,然后,便又提到另外一個重要的事情。
“東吳那些士族,將大小河流堵住,修筑水車磨坊,讓咱們的小船通行極為艱難,一定要在法會上提這事,他們賺錢了,小民們怎么生活”
“就是,一定要疏浚水道”
“寫上寫上,這事不比先前事小”
“對了,南海的大木有些麻煩,他們已經在拉攏廣州的各大士族了咱們的木頭還要指望他們呢。”
“哈哈,”為首的漢子大笑兩聲,“大家看,這是誰”
他掀開身后的簾子,露出一位面貌姣好,神色淡然的中年婦人。
“冼族長”眾人頓時驚喜。
對面侗族女子微微一笑“各位想要的巨木,我可降價一半拿出。”
對面的船塢主們頓時一驚,立刻有人問道“合浦、廣州、交州的港口都在他們手里,你們縱然能出山中伐出巨木,又怎么過他們的港口呢”
兩廣、交州等地的海路,幾乎都已經被那些士族壟斷了。
冼族長微笑道“誰說只有在交州、合浦、廣州才有大港”
這,還請夫人細說。”這些船塢主們都是些中小庶族,很多甚至是連一個縣令都沒有的鄉豪,沒有遠去兩廣的門路,突然聽到這話,一時如聞天籟。
“徐聞之南,有一大島,名為朱崖,”冼夫人道,“那里天然大港,還有滿山不曾砍伐的巨木,只要能拿下此地,讓朝廷在此建立崖州,有此立身之本,便能與這三家大族抗衡。”
同樣的,這樣功勞,足夠他們侗人在南朝擁有一席之地,更能平息夷漢之爭,讓嶺南平穩發展。
這些年,南朝的鹽鐵、布帛、藥物如潮水一樣涌入嶺南,價格大減之余,他們夷人也學著漢人采茶種蔗,伐木取漆,每年辛苦勞作,所得卻甚少。
她一繼承族長之位,便不再將這些貨物賣給嶺南的漢人士族,而是想辦法將其販到南朝、襄陽等地,也因此,與漢人士族多有沖突。
如今這修法之會,讓她也有了機會,使侗人也成為南朝之士族,她又怎么能不抓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