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樓哥是個講究人,做飯還特意換套衣服。
他說剛去林子里捕獵,衣裳弄了些臟污。
我殷勤地跟他比劃說我來幫他洗洗。
他說不用。
雖說如今已經把樓哥攻略到了,但友情需要不斷維護,我不能一直坐在過去的高度上停止前進的步伐。
我瞅著他的衣服,讓我瞅見了一個破處,大概是在林間被什么東西刮破的。
我便改而建議幫他補補衣服。
他這回同意了,臉上的表情還怪高興的。
于是,我搬個小板凳坐在他灶臺不遠處,給他補著衣裳,他則在那里忙活炒菜,小半勺豬油下去,呲的一聲,香味兒頓時就四散開來。
我說什么來著,跟著我樓哥,不愁吃
這年頭,村長家過年都不敢這么放豬油啊,也就樓哥闊綽我來吃飯他都這么放
先前樓哥一口氣敲了六個鴨蛋,我要不嗚嗚嗚地叫住他,他得繼續敲下去。
這會兒他用筷子攪勻蛋液,慢慢沿著油光噌亮的鍋壁倒進去,蛋液咕嚕咕嚕地冒著小孔,味道更香了。
差不多了,他用勺子把木桶里的白米剩飯攪開,倒入炒蛋里,再依次倒入醬油鹽等調料,翻炒一陣,熱氣騰騰的蛋炒飯就出爐了。
我愛吃。
樓起笙把蛋炒飯分裝到兩個大海碗里,輕輕松松地單手提起至少十斤重的大鐵鍋去一旁用井水沖了下,放回灶臺上。
待水珠燒干,又放了點豬油,然后放入食材和水,很快就做出了一碗同樣讓人食指大動的三鮮湯來。
他把飯菜端去屋里的飯桌。我衣服補完了,起身跟著他進去。
他向我解釋“不早了,一會兒還要去山前村找人,先吃著這個,晚上再多做幾個菜。”
我把他衣服放到墻邊的臟衣竹簍里,朝他擺擺手,說沒事沒事,我就好這口。
他接話道“嗯,知道你喜歡吃。”
我樓哥,細心,廚藝還好,女主有福了。
我適時地拍馬屁給他豎個大拇指。
他笑了笑,握住我的大拇指給我往下押了下“快吃吧。”
我倆吃完中午飯,樓起笙去洗碗收拾灶臺,我在屋子里擦擦桌子掃掃地,十分和諧。
弄完,他打了盆水進來,說“現在日頭大,先擦把臉,去我床上午休一會兒。說不定張綠兒中午也休息不見客。”
是這個理兒。
我點點頭,不跟我樓哥假客氣,接過他打濕擰干的面巾擦了把臉和手,然后去他床上睡覺。
炕在冬天是很舒服的,可最近天熱,雖說炕陰涼,可我總疑心它過于接地氣而濕氣重,還是更想睡床。
可惜我家只有炕。
炕便宜,自家弄點磚和泥砌一砌就好,木板床就貴多了。
樓哥以前也是睡炕,我閑著沒事給他科普了一下濕氣對身體的壞處,他就自己做了張月洞架子床出來。帶鏤空雕花的那種。
啊啊啊啊啊他真的是全能的啊
我當時就震驚了。
他說可以再做一張送我家去,但這事兒不好對我家里人圓,我只能含淚拒絕。
他表示理解,說我可以直接來他這里睡。
此時我輕車熟路地脫鞋子上床,躺在樓哥親手編的竹涼席上,滿足地輕嘆了一口氣。
樓哥也脫了鞋上來,躺在我旁邊,問“嘆什么氣”
我躺著給他比劃這日子真悠閑,我喜歡,當神仙都不換。
正所謂潛移默化。
我就要潛移默化地給他洗腦田園生活好,人生來就是為了擺爛躺平閑云野鶴過一生,千萬別卷,別瞎有什么毀滅世界的宏大理想。
當然,世界毀滅挺好的,那就徹底清靜了。但不能親手毀。
作為咸魚派,我只指望隕石砸地球。
砸了是天命所歸,不砸的話就繼續躺。
樓起笙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仔細地端詳他的神色,確認他是否發自真心被我洗腦。
他見我瞅他,他就也瞅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