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寧雪遲遲沒說話。
樓起笙等了片刻,等不下去了,出聲催促“霽姑娘”
霽寧雪先微微嘆了口氣,隨后開口道“列公子非修者體魄,上次遭邪念侵體,傷了元氣說起來,在那之前,列公子是否還曾受過重創尚未恢復”
豈止。直接死去活來。完全字面意義,沒有半點夸張。
樓起笙沉聲道“是。密石林洞穴前不久,我一時疏忽,害阿寶遭受妖獸偷襲命在旦夕。”
我不由得再次轉頭看他。
而他正低著頭看向我。
我們四目相對,他握著我上臂的手緊了緊,然后看向霽寧雪“很嚴重”
我忽的想起了醫生對于彥宣布他得了絕癥并且時日無多的那一幕。
當時我完完全全沒反應過來。
就算回過神后,也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及時感受到絕望。
只是覺得有點好笑,覺得挺荒謬。
是在拍戲嗎可韓劇這些年都不愛搞這套了。
直到我離開醫院,站在地鐵站里等待的時候,車飛馳而來,卷起的風刮到了我的臉上。
我忽然感覺像被刀子狠狠刮了眼睛一下,疼得流出了眼淚。
一開始哭,就很難馬上收住。
我沒上那趟地鐵,迎著路人詫異不解的目光離開隊伍,坐到站臺椅子上,茫然無望以及怨恨地看著人來人往和一趟趟呼嘯而來呼嘯而去的地鐵。
“別怕,阿寶。”
我忽的從回憶中被樓起笙的聲音拽出來。
他兩只手都用力,溫柔而堅定“無論怎樣我都會想辦法治好你。”
我仰著臉直愣愣地看他。
明明只是一頭還在長牙的麒麟幼崽而已
卻是我遇到過的唯一的倚靠。
只有他從沒有放棄過我。
他還毫不猶豫地分了半顆內丹給我。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霽寧雪一聲輕輕的提醒的咳嗽。
我猛地反應過來,不由得老臉一紅,急忙將目光轉到她身上,朝她比劃別誤會兄弟情罷了
靠譜程度忽高忽低如同高刺激度過山車的某麒麟此刻顯然正沖入低谷,發瘋瞎翻道。
“他說無論如何都謝謝你,霽姑娘,他自打
第一面見到你就覺得親切,因為你就像他的親妹妹。倘若你愿意,你們可以兄妹相稱,姐弟也可。但我覺得有點冒昧,所以建議別,心里知道就好。”
你自己看看這像話嗎
霽姑娘都覺察出了這濃烈的不靠譜氣息,很有些欲言又止。
當然,不排除她太信任樓起笙,沒懷疑他亂翻而只是純粹疑惑手語的信息量這么大的嗎。
畢竟我剛才只比劃了兩三下,怎么就能解壓縮出這么多。
但她高情商地跳過了這個話題,禮貌地笑笑,說“二位不必過于擔憂,我剛才話沒說完。暫且列公子并無大礙,他體內”
她說到此處,停了下來,有點遲疑地看樓起笙。
大概是不確定能不能說出她的發現。
樓起笙朝她點頭,大方承認“是我的半顆麒麟內丹。”
“果然如此。”霽寧雪喟嘆道,“幸而麒麟生乃辟邪瑞獸,這半顆內丹靈氣充沛,暫且壓抑住了殘余的邪念。只不過這非長久之計。”
樓起笙問“要如何做”
“我于此道不擅,恐怕得尋一位同門師伯相助。”她緩緩道來,“師伯生性瀟灑,常云游四海不在門中。一會兒我起卦卜算,得知她此刻所在再告訴樓兄。”
樓起笙鄭重道“有勞。”
霽寧雪搖了搖頭“說起來,我有一事要勞煩樓兄。”
樓起笙忙道“何事請說。”
她道“昨夜虔世叔托我此事,我不好推脫,說先與你們商議。若有不便,我就獨自替他完成也無不可,只是會稍稍耽誤時候。樓兄你們事切不妨先行啟程,沿途留下記號,待我辦完此事就追去會合。”
樓起笙道“我正愁不知如何酬謝虔老爺恩德,既有此事,只要無損道義,我自然竭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