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把長龔佑吊上房梁后還特意試探過脈搏,確認長龔佑停止心跳,他才收拾好現場離開的。
人死不可能復生,但面前的男人又確確實實長著長龔佑的臉,就連體形都一模一樣。他甚至還穿著長龔佑死時的服裝。
大河俊吞咽唾沫的聲音很響,諸伏景光想不注意到都難。他看不清大河俊臉上的表情,于是裝作關切的樣子把手搭向大河俊“大河警官,你還好嗎。”
手指碰觸的瞬間,大河俊像只受驚的螞蚱,原地蹦起兩丈高。
諸伏景光自覺退開,面帶歉意“抱歉嚇到你了。”
他面上平靜,心底已經分析起利弊。大河俊的手很涼,上面還爬著一層冷汗,很明顯是在害怕。
事已至此,諸伏景光哪還有不懂的。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起大河俊和臺階最上方的神奈遙,后退幾步,悄悄拉開和兩人間的距離。
大河俊的注意力現在全部集中在長龔佑身上,根本沒空管諸伏景光,更不可能注意到諸伏景光躲避的動作。
神奈遙和萩原研一倒是注意到了,但他們不介意也不在乎。
大河俊呼吸聲逐漸粗重,他大口喘息,試圖壓住翻江倒海的情緒。大河俊的眼睛沒有受傷,紅血絲卻
一點點爬上眼球。他目眥盡裂,因緊張而繃緊成鷹爪狀的手指不停顫動。
“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大河俊像憤怒的犀牛,大聲斥責起神奈遙,“你這是在褻瀆尸體,是對逝者的大不敬就、就算長龔他做了對不起警視廳的事,你也不可以這樣對他”
聞言,明日香扯出一抹冷笑,沒有說話。
大河俊繼續振振有詞道“長龔佑雖然背叛了我們,但他已經走了。人死債消,你不該開這種惡劣的玩笑”
“大河俊”
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冰冷,散發著徹骨寒意。拖長的尾音似冤魂索命前的哀奏,預示著即將到來的危險。
大河俊僵住嘴邊的話,惶恐地看向臺階上從剛才起就一直垂著腦袋的男人。
長龔佑站在原地,像一個剛被從儲存箱里取出來的干冰,黑色源源不斷從他身上飄落散開,融化在空氣里。這是一種不同于燃燒產生的黑煙的黑色氣體,它更冰涼。和皮膚發生接觸的瞬間,長龔佑的恨意化作實質鉆進血接觸者的肉里。
長龔佑緩緩抬頭,猩紅的眸子死死盯著長龔佑。他張嘴,口腔內是同樣駭人的黑色“大河俊,你為什么害我。”
大河俊唇瓣顫動,發軟的腿在恐懼的支配下開始小步后退。
兩行黑色的血淚自長龔佑眼眶流下“大河俊你明明知道我是家里的獨子,卻還是把我吊死在房間客廳你知不知道我媽媽推開房門,看到我懸掛在空中的尸體時哭得有多撕心裂肺”
“你剛才不是還正義凜然嗎那你告訴我,你為什么要殺我,又為什么要把毒害龍舌蘭的藥品抖落在我的車里”
“你不是自詡正義嗎那你為什么要栽贓陷害我”
長龔佑的質問咆哮聲在風中回蕩。
一陣風自諸伏景光身側擦過,下一瞬,長龔佑已經站到大河俊面前。長龔佑像只發了狂的野獸,但他條理清晰,字字誅心“說什么人死債消,說什么大不敬,你只是怕惡靈真的存在,怕我會從地府爬回來找你”
“你剛才不是還教導我身后的那位大人什么是正義,什么是隱忍,什么是優秀的就警察嗎那你告訴我,你的所作所為又是什么”
“大河俊你已經忘記你當初考入警校時的誓言了嗎”
長龔佑怒吼的聲音近乎絕望,帶著一股嗆得人喘不過氣來悲慟“大河俊你對得起大家的信任,對得起你胸前的櫻花警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