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或許對他們來說,出生在上層不是幸運,而是更大的不幸。
他們的身體更加強壯,他們將承擔更加重的任務與壓迫,野外的他們也將面臨更加兇狠的異獸,與更為鋒利的獠牙。
如果曾經還能勉強艱難地活著的話,那么,在連“活著”也不被允許,在沒有一絲希望的時候,追隨著他們從各種途徑聽到的,來自下層的火烈首領的腳步,起義”這件事本身或許也可以理解了。
他們不想再被壓迫,再難、再累,他們唯一的微小的愿望不過是活著,在活著的同時,再活得輕松一些而已。
都是死,不如將性命拼在有用的地方。
和火烈首領里應外合,將這些大部趕走,只要將城主府占據,將通道打開,迎接火烈首領率軍到來,那就是他們的勝利。
即便他們很可能自己見不到那一天,他們的老人,他們的崽子卻能在火烈首領的庇護下,過上他們向往的生活。
什么,關于火烈首領和那美好家園的消息都是假的
即便是假的,他們也要相信,這是最后一絲希望,溺水的人抓得住的最后一根浮木。
于是,在火烈帶兵與藏正面開戰的時候,在藏占領的上層,無姓人們也在各層之上掀起了一場場的戰斗。
或許一開始規模很小,也很輕易就被鎮壓。
但是種子入土,早已生根發芽。
越來越多的無姓人們
匯聚到了一處,一個人的力量是小的,很多人的力量是大的,藏的大統領們漸漸發現,短短幾天的時間,事態似乎就已經失去了控制。
然而,這個時候獄主不在,覆雪首領不在,就連覆雪首領的親屬手下們也不在。
意見不同,大獄主們還要爭奪領導的位置,內部也跟著分裂成幾方勢力。
深山之中,原本跟隨閔覆雪的九名血影衛匯聚在一處。
最愛說話的黑皮血影衛扒拉著面前的火堆“老大,你說那位到底圖什么呢當初的牧羊人就算了,藏可是那位費力拉扯起來的,結果,說不要就不要,眼睜睜看著它就這么分崩離析,但凡之前主動干涉,藏也不至于走到今天這步。”
是的,關于藏的弊端,閔覆雪不可能沒看出來,源智死后,由他接管各種部署與事務,只要他出手,別說流沙丶荒瘋了,就算源戰瘋了,藏依舊能在閔覆雪手里好好的。
只不過,他選擇了冷眼旁觀而已。
影一將火堆旁架著的烤兔子翻了個面,才沉默地開口“雖然我不知道首領到底在計劃著什么,當然,我也沒有興趣知道,對于我們來說,知道的秘密越多死的越快。
不過你的問題,我倒是可以回答,藏和牧羊人對首領來說沒有不同,有利用價值即存在,沒有價值即舍棄。”
隨著影一的話,附近或站或坐的九名血影衛全都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還是黑皮血影衛,惡狠狠一口咬下了影一剛剛烤好的兔肉,嚼吧嚼吧咽下去,才用有些囫圇的聲音,含糊道“所以咱們失去利用價值也被拋棄了唄,沒什么區別嘛。”
最后加入補位,平時都很沉默的影十犀利開口“拋棄這個詞,有些惡心。”
影一也沒計較自己的兔肉被搶走,又在原來的地方重新放好木棍,烤起了新的兔子。
“你說的對也不對,之后的路,我們的確不能為首領幫助,但我們和藏比起來還是有些區別的,至少,藏和牧羊人很快就會覆滅,而我們還活著,三層城主府的純晶與機緣也都留給了我們,咱們九人在一處行動,只要不闖禁區,在異界也能活著。”
“老大,你這么說,忽然感覺那個老bt還是有些人情味的嘛。”
“不是人情味,而是準則。”這一次開口的,是曾經受閔覆雪器重,偽裝成三層城主的影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