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房間里誰都沒有說話。
時啟隱約聽到動靜,他掙扎著抬起眼皮“誰啊”
乍看到厲覺的臉就在離他不到五厘米的距離,時啟嚇了一跳,大概是腦袋糊涂了,想也沒想,下意識一巴掌拍過去,“你怎么在這兒”
厲覺臉色不太好看,時啟這一巴掌并沒多少力道,打在臉上也軟綿綿的一點也不疼,但底下還有個人看著呢。厲覺這輩子也沒被什么人當面打過臉,敢打他的都揍回去了。
就不該突然好心。
厲覺握住時啟的手腕,眼神有點兇惡,磨了磨后槽牙,低聲道“等你病好了,給我等著。”
遂從時啟床上跳下來。許渺走過來,漠然看了厲覺一眼,那眼中帶著隱約的警告意味,像是護著自己窩里的小兔子不被兇狠的大灰狼叼走似的。
厲覺莫名其妙想起了昨天晚上,時啟和別人打電話,就是和許渺吧。
厲覺原本打算回宿舍睡個午覺,現在也毫無心情了,難不成讓他看著兩個gay你儂我儂他還真沒這愛好。
厲覺心情不美妙,語氣也很沖“看什么”
許渺語氣極冷“該是我問,你在阿啟床上干什么。”
叫的還挺親密。厲覺冷笑“你覺得呢”
“阿啟生病,我不和你吵。”許渺壓低了聲音,“但他不是你高中那群同學,你若是欺負他,后果你承擔不起。”
厲覺漠然道“我沒興趣欺負弱小。”
厲覺也不打算說他其實只是看看時啟有沒有發燒,他和許渺沒什么好說的,自顧自回到自己的桌前,一臉煩躁地開始喝水。
許渺把粥放在時啟的桌子上,喊時啟的名字。時啟則頭暈目眩,懨懨地閉著眼睛,不知道自己答了些什么,直到一陣如同森林般清冷的草木氣息漫入肺腑,時啟感覺自己好一些了。
一只手貼在他的額頭上,探了探體溫“不燒,怎么突然感冒了”
時啟睜開眼睛,懵懵懂懂地看著許渺,他的眼珠黑潤潤的,罩著一層朦朧的霧,看上去就像某種可憐的小動物一般,蜷縮在被子里,也不占多少空間。
時啟呆呆地看了一會許渺,許渺仍穿著白襯衫,半跪在床上,像是剛從外面趕過來一般,一手撐著床,另一手則撫過時啟的額頭,動作十分溫柔,表情擔憂得十分真切。
時啟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酸澀的感覺,他什么話也不想說,只把頭埋進許渺襯衫前,抱著男人精瘦的腰,莫名其妙的委屈。
許渺微微愣住。
“到底怎么了”許渺問,“阿啟,告訴我。”
時啟想起了自己曾經有段時間生病,病得很嚴重,而那時候他的父母正在鬧離婚。屋里時啟發著高燒,屋外大人爭吵不斷。時啟把杯子里的水喝掉,心里隱隱約約地想好希望有一個人能照顧他一下啊,幾分鐘也好啊。他真的好難受。
但是沒有,時啟最終硬撐了過去,大病之后的幾個月里,他似乎失去了對情感的認知,之后性格慢慢變得內斂,也不愛和別人說話了。
時啟感覺自己頭暈的癥狀加重了。
許渺看著時啟重新裹進被子里,他拽了拽,時啟悶悶地解釋“剛才有點難受,現在好多了。”
許渺沒有多問,他說“你沒吃早飯,空腹吃藥不好,先吃點東西再睡。”
許渺帶過來的粥,雖然是清粥,但喝起來卻很香,像是放了些蔬菜和肉絲末,熬得軟爛,時啟裹著被子,許渺在一旁看著,就差喂他了。
“你別看著我。”時啟有點窘,“我已經好多了。”
“還記得,你小時候生病了,不讓別人靠近你,只許我喂你吃東西。”許渺眼底一抹笑意,“都忘了”
這時,許渺旁邊突然亮起一行字,名為“羈絆2”小時候你總喜歡纏著許渺,就連生病了也只許他照顧你,而許渺總是有求必應。所以愛上他也是順理成章。可你沒想過,如果他不愛你,那該怎么辦
時啟的勺子頓在了半空。
“阿渺,”時啟說,“你會像照顧我一樣,去照顧別人嗎”
會的,對于許渺而言,是時啟,還是其他人都沒什么差別,許渺只是習慣性充當一個哥哥的職位,但他心里想什么,又有誰知道呢
許渺現在的形象也不怎么利落,衣服被時啟蹭來蹭去,變得皺皺巴巴,可他的眼神依然清澈溫暖,像日光折射后的溪流,任何一個人看到都會下意識對他產生好感。
“你都在胡思亂想些什么”許渺哭笑不得,“變得這么多愁善感,上大學了果然不一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