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時啟跟許渺一起走,厲覺本想跟過去,卻是被家主攔了下來,說要和他聊些事情。厲覺防不勝防,眼睜睜看著許渺迅速把時啟給帶走了。
厲覺心中暗罵一聲,抱臂抬頭,道“還要說什么”
家主難得一次,沒有開口訓斥厲覺沒個正形,大概是剛才的事情著實令人不敢置信,他深深嘆了口氣,身上那種嚴厲苛責的氣質散去不少,現出了一個年過半百老人的疲態“你是怎么發現厲天和你不是親兄弟的”
“那你就要問厲天的好兄弟了。”厲覺笑著說,眼里卻不見笑意,“我小時候經常被一群人以莫名其妙的理由一頓揍,也多虧了他們,我才學會了打架。”
厲天那群“兄弟”也已經被扭送至警局,許渺出示了監控,以及時啟手機里的錄音,估計得以故意傷害罪被拘留。
厲家家主道“你剛回家時,我記得你也不高,說話都是刺人,我也曾經試圖好好對你,可你從來不愿意和我聊起這些”
“我說了有用嗎”厲覺打斷他的話,“你只會覺得,我是在博你的同情罷了。如果你真的想對我好,也不至于任憑他們說我是私生子。事實證明,還是得靠自己。”
家主沒有反駁,聽了這話,他竟然笑了起來,點頭道“的確如此。厲覺,看來你的確是成熟不少,這樣以后,我也會放心把厲家交給你了。”
“我說了,我并不想要厲家。”厲覺冷冷道。
“你現在還不夠格。”家主道,“去外面闖蕩吧,等你真正能夠獨當一面了,我才能放心,否則交給你,也只會被其他家族吞并了多年基業。”
饒是厲覺并不想搭理這老頭,也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是對的。
比起其他家族的繼承人,他的確還差很多厲覺心不在焉地朝樓上走去,他躺在床上,不知為什么突然想起了多年以前,他還很小的時候,有一個人救了他。那個小孩
竟有幾分像時啟。
想多了吧他們倆以前壓根就沒什么交集。
時啟出了警局,許渺已經將一切都打點妥當,但時啟總覺得,他心里仍憋了一口氣,像是對那群欺負他的人,又像是自責。
“他們以前就知道厲覺的存在么”許渺閉了閉眼,塵封的記憶中閃過了一個畫面。
那是很久以前的一個下午,時啟被人搶了錢,還差點被打,許渺趕過去,為救了時啟的那個小孩打了120,那之后也不敢再讓時啟一個人出門。
這個片段十分普通,甚至沒在許渺的記憶里留下太過深刻的印象,但不知道怎么,他突然又想起了這件事。
“果然不能讓你自己行動,總會出事。”許渺牽住時啟的手,時啟的手一貫都冰涼,只能喝補氣血的藥物。小時候時啟喝得多,但長大之后,在學校里煮藥不方便,便改為了一周喝一次。
時啟無辜地說“我只是去趟衛生間而已,衛生間有什么錯
”
“你就狡辯吧。”許渺沒好氣道,隨后略微沉吟片刻問,“你覺得厲覺怎么樣”
時啟被這問題問得一懵。
“挺好的啊。”不知為什么時啟直覺這又是個送命題,但許渺的語氣也很平常,仿佛只是與他閑聊而已,但時啟還是情不自禁有點炸毛。
兩人上了車后座,時啟靠在后座椅背上,兩人之間隔了一個人的空隙。
“挺好的”許渺扯了下衣領,似乎有點熱,車窗將光影分界線切割得更加明顯,而許渺的側臉輪廓則顯得越發清晰銳利起來,隨后他漫不經心地將車中央隔板翻上去,抬眼,看向旁邊的小竹馬,“阿啟,你還沒親我呢。”
話題突然間大幅度拐了個彎,時啟先是“啊”了聲,之后想起來,舞會開始的時候,許渺曾說過
“你親我一下,我就支持他。”
他到現在還記得呢時啟嘴角抽搐,簡直哭笑不得,這都八百年前的事情了吧
“不親,你支不支持他都無所謂,反正又不是”時啟的話還未說完,車子大幅度拐了個彎,時啟毫無準備,猝然朝許渺的方向撞了過去,被許渺接住。
“和那件事沒有關系。”許渺輕松地道,“但是,阿啟也不能厚此薄彼吧”
“什么”
“你親了厲覺,是么”許渺道。他身上清淺的草木氣息在這一刻顯得無比濃郁,卻透出了一種冷冽危險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