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一臉蒼白地搖了搖頭,目光自山腳下那抹急急張望的明黃色身影上微頓了一瞬,很快復又恢復了尋常。
“二哥你這怎么能叫沒事”臉都白成這樣了,九阿哥急得險些跳起來,一想到這人如今身上受得傷大都跟自己有關,胤禟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白,瞧這竟與早前的血族一個模樣。
小心翼翼地扶著人,老九一路上恨不得將地上的石子都給踢了下去。
看兩人這模樣,圍觀眾人心下也不由一驚,二哥二殿下這是,莫不是受受傷了
見來人只同康熙爺淺淺交代一番便徹底消失在眼前,想到剛才那番石破天驚的打斗,眾人心下愈發涼了幾分。
“二哥他,竟是傷的如此之重”
“老九,你可知究竟是什么東西”
胤禟面色蒼白地搖了搖頭
“弟弟也不知,二哥方才只說那東西已經沒了,教弟弟日后無需再擔心”
果然,這事跟九弟有關。
眾人默默對視一眼,而半個時辰后,帷帳中,康熙總算露了面,只臉上神色委實算不得好,眾人心想,看來二哥此次怕是當真極為嚴重了。
同一時間,回到若水閣,胤礽輕咳一聲,在一旁青玉的催促下,再次從懷中掏出一顆丹藥咽了下去。
片刻,看著水鏡中臉色仍有些蒼白的自己,胤礽神色難得有些怔忪。
重傷是真,但其中究竟有沒有逃避的意味,怕是連胤礽自己都說不清楚。
直面幻境中那些場景,他尚能保持冷靜,心中密密麻麻的涼意尚能用層層理智壓下,然而看到在山下滿臉焦急與擔憂的汗阿瑪時,胤礽反倒莫名頓了下腳步。
汗阿瑪何等敏銳之人,以他此時的情緒,他不敢保證當真不會在他老人家跟前露出端倪。更何況,事情還未發生,就胤礽自己,也不愿將幻境中種種強加到如今的汗阿瑪身上。
這并不公平。
然而在想到這些時,這一刻,胤礽不得不承認,原來那些話,在他心下并非沒有留下痕跡。
盛夏已過,小院內不時有枯黃的樹葉打著旋落下,早前聒噪的知了聲徹底沒了痕跡。迎著溫煦的日光,胤礽目光直直落于窗外。
皇權之爭,素來成王敗寇,圈禁也好,身死也罷,付出任何代價他都絕不會有絲毫怨言。
卻原來,在汗阿瑪眼中,事了之后,好不容易偶爾一絲安寧的他也可以再次被推到臺前,頂著無數人異樣的眼光,再次成為一顆平衡朝堂的棋子。
用之即去,且毫不留情。
不至于感同身受,卻終究兔死狐悲,為那個永遠脫不開樊籠的另一個自己。
黑暗中,若水閣大門緩緩合上。
而另一邊,起駕回到宮中,養心殿內,回想著剛才保成有些回避的態度,后知后覺地,御案上的康熙帝也敏銳地覺出了些許不妥。
不過有些念頭初初升起,便很快被老爺子下意識否了去,保成許是受傷過重,這才急于離開。不過下意識地,康熙還是吩咐李德全,將庫房中最好的藥材盡數送去茗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