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靈的祓除沒有懸念,對著五條悟洗眼睛的瀧澤生卻沒有停下。
白發青年笑嘻嘻的扯下了繃帶,特別坦然大膽的任瀧澤生打量,他還飛快眨了兩下眼睛,周身仿若有了實質般的閃亮特效,“看夠了嗎,沒看夠還可以繼續哦”
注視。
直白的注視。
以及和以往不太一樣的,略帶旖旎的注視。
瀧澤生凝視著他,說了一個不妙的信息,“我發現它的精神攻擊沒有失效。”
“哎”咒靈已經在手底下化成了灰,五條悟輕捻著剛剛捏過詛咒頭部的指尖,“這是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咒術解除了,但是我的腦海里還殘留著剛剛的想法。”瀧澤生壓著心間翻涌的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穩,“有那種時候吧,在深夜忽然十分想吃拉面,饑腸轆轆到睡不著覺,第二天醒來后卻沒有那么想吃的感覺了,身體甚至傳來了不想吃得這么油膩的信號,可昨晚苦思冥想的東西,不得到它便不甘心。”
瀧澤生現在就是那種感覺。咒術效果已然解除,可精神上還殘留著剛剛的執念,雖說可以壓抑,但壓抑令他暴躁難安,“悟,我想去頂樓。”
碧眸青年像是在舌尖上含著滾燙的熱意吐出了這么一句話。
五條悟對他露出一個縱容的笑,“去啊。”
“反正只是頂樓而已。”
去頂樓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他們兩個人乘電梯去了頂部,然后走臺階走了三層樓,才推開了頂樓的門。
夜晚高層的冷風呼嘯而過,瘋狂涌進忽然打開的狹窄門間,瀧澤生半瞇起眼睛,耳朵被風聲瞬間包裹住后,世界便變得沉悶多了,他的腰間搭上一只手,走在他身后的青年不作停留的向前走去,連帶著把瀧澤生也拉了出來。
離開風口,頂樓實則并沒有那么嘈雜。
裝飾性旋轉柱正隨著風向發出細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刺啦聲,瀧澤生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邊緣。
樓層太高,夜色太黑,反而不會有人注意到這里站著個人,還即將做出不妙的舉動。
“唔,站在樓頂邊緣的話,很多人都會涌現想跳下去的沖動。”五條悟大喇喇的踩在只有臺階這么寬的凸起上,他的腳尖懸在半空,腳跟一轉便能平穩在游離在危險之間,“高位反應,平衡失感,強迫心理,消極的潛意識,是常見的促使因素,那么你現在,生”
被風托著的白發青年輕盈的定住腳步,通過逼仄的落腳點轉過了身,瀧澤生在下方街道殘余的華光中看到了他眸光盈盈的眼睛,以及吐出溫柔嗓音的嘴唇,“你現在是什么感覺呢”
瀧澤生說,“是很想死去的感覺。”
那并不是真正要與世隔絕。
或許是咒靈的術式喚醒了某種東西,瀧澤生此時迫切的想要逃離。
即使只有一瞬。
“就像是作告別一樣。”
就像是
他向前邁出一步,隨后沖著天空仰倒,巨大的重力牽引下,他的滯空短短不到半秒,整個人便飛速的下墜。
就像是
因過大的風阻而情不自禁瞇起眼睛的瀧澤生,在特定的情景下幻想出了與地面相觸死亡降臨的景象同時,下墜的失重感也是熟悉到難以忘記的某個過去經歷。
瀧澤生打碎系統空間逃出來的時候,也是這么無處所依的任由下墜的。
就像是與死去的瀧澤生道別。
與工具人瀧澤生道別。
而在道別之后,這個逃離的一瞬間,他必然的知道
熟悉的氣息逼近,有人與他一同墜落,他們于半空中相匯,一只手繞到他的身后抵住他的脊背,毫不費力的,輕柔卻迅速的將兩人的位置兌換,瀧澤生落入了一個契合的懷抱,下一秒,風聲消失,漸進的城市喧鳴也消失,徒留心臟的咚咚聲震耳欲聾。
五條悟會接住他。
毫無懷疑的理由,他的心臟怦然跳動。
危險又毫無防范措施的舉動令他腎上腺激素飆升,令他血液沸騰,瀧澤生的大腦停在了一種熱脹又激昂的狀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