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看著手腕上的簡易花環。
春花與他的高定華麗西裝格格不入,就像裹著陰風惻惻的氛圍拿著槍指著某人的頭,最后卻從槍口開出了個玫瑰一樣滑稽。
“噫”
太宰治盯著他的手腕,發出了類似思索和嫌棄的聲音,“你在用對付孩子的把戲討好我嗎”
“狡猾的家伙,你現在應該說好的,并思考怎么把冬天送給我。”瀧澤生不滿的嘟囔,“給我再驚喜一些啊,我懷著很復雜的心情來找你的。”
太宰治抬起手腕,將那個花環對著墻壁上的掛燈,“可是這個伎倆真的很惡俗哎,追求女性都不會用這種方式了,更何況你都在我身上試多少次了,以前你說把夏天送給我,給我看夏天的魔法,結果只是利用飛蟲的趨光性制造在黑暗中閃爍的光點效果罷了。”
“那不好看嗎那不好看嗎”瀧澤生睜大眼,“你看到的時候露出了很高興的表情啊。”
太宰治癟了癟嘴。
青年做這種表情時也不會讓人覺得違和,瀧澤生看著他的臉,“就算人人都知道飛蟲有趨光性,圍繞在燈下飛舞時便是胡亂的光點,卻很少有人想過用手電筒的射光引導它們的飛行軌跡總而言之,我做了讓你意外的事情。”
太宰治向他展示了下手腕,“意外的事你指這個”
“啰嗦你就說原不原諒我”
太宰治閉了閉眼,“再說。”
瀧澤生痛斥他,“你冷酷無情”
“明明是你在對我發火哎”
“你還踹了我一腳啊”
“啊,肩膀好痛,是因為某人掐得太用力了嗎”
“太宰”
太宰治半睜著眼睛看向他,卻聽瀧澤生再次鄭重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黑發青年沉默下來,他的視線有些粘稠,轉而露出微笑,“你沒有什么好道歉的。”
“我剛剛態度有些奇怪。”瀧澤生有些不自在的抓了抓頭發,他的視線不由自主的撇向別處,又被他強硬克制住,真誠的望向那雙鳶色的眼睛,“我是說,我并不該拿你發泄情緒,也不該那么粗暴的對待你。”
啊
所以你一直是這種人啊。
太宰治忽然覺得從剛才開始就需要自主控制的心跳正詭異的平靜了下來。
世間的一切都仿佛可以用來衡量。
太宰治在還沒學會心操術時,便能本能的觀察出人們想要什么,進而利用那份索求達到想要的結果,而在他熟練掌握這項技能,且運用在每時每刻后,他便悚然又興奮的發現
世間的一切都可衡量。
唯有感情不可。
那可以讓人無限的后退,無限的靠近。
它讓人的行為不再受世俗中的利益所控,于是更抽象的概念誕生了,那便是信任。
“同樣的境地下,你已經
表現得非常好了。”太宰治嘆息般說道,“若只需要平靜的坦言而不需要情緒的發泄,那不就顯得太刻薄了嗎”
他看向瀧澤生的手,碧眸青年的手指上被纏了嚴絲合縫的繃帶,由此,他們皮膚接觸的可能性便大大降低了。
如果兩人都打起精神來留意這點,其實避開人間失格是很輕易的事情。
瀧澤生牽過太宰治的手。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太宰治的僵硬,仔細想來,這好像是他們重逢后第一次做這樣親密的舉動。
“我把我的認知全都告訴你。”瀧澤生說,“相對的,告訴我你一直在想什么,一直在做什么,好嗎”
這樣的請求當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真是奇妙,幾個小時前他們還針鋒相對著,明明彼此都沒有惡意,卻在互相折磨。
可是現在
他們全都各退了一步,埋怨,憤怒,不滿,痛苦,將這些全部消磨掉后,只為達到相互理解。
“地上不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