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憫懶懶的,“不了吧季旸那狗東西,腦回路異常,我怕他又想歪。我前幾天才知道,他連克里斯的醋都吃,他怎么不泡在醋缸里。”
杜若楓“行了,別秀了,知道了,他超愛。”
梁思憫“”
“你去見胡檐月了嗎她最近不是一直都在衍城。”杜若楓也知道了,突然提了一嘴。
梁思憫撇撇嘴“懶得見,年后再說吧”
杜若楓點點頭,也是,大過年的,晦氣。
“為什么我真的看不出來。”
在南城那兩年,杜若楓時不時會飛過去看她,跟胡檐月也見過幾次面,非常干練踏實的女生,處處都很真誠。
對梁思憫由衷地感激和關懷,如果都是裝的,那演技未免也太好了。
梁思憫瞇了瞇眼,看了看這滿眼的浮華,燈紅酒綠,俊男靚女,或為名,或為利,端著酒杯舉止得體地游走在人群中,互相躬身,態度極盡謙卑有禮。
還能為什么
“無利不起早。”她嘴角扯出一個略顯涼薄的弧度,“貪心不足罷了。”
杜若楓聽她口氣“你查出點什么了”
“她大學創業的第二年,我剛出國,她遇到困難了,給我寫了一封求助的郵件,但我正趁著假期跟兩個校友在冰島玩,沒看到郵件,等我知道的時候,大概已經是兩個月后了,她向我借五十萬,對我來說還不夠零花錢的,我當時就用國內的賬戶匯了款,她跟我說謝謝,我說小事,然后她又問我消失的時間去玩了什么好玩的,我還發了幾張風景照給她”
胡檐月有可能獲得一個投資機會,但前期的啟動資金需要五十萬,她必須要
做出點成果才有后續,但她當時無論如何都借不到,嘴皮子磨破了也沒得到一點機會,太著急了甚至降低防備心,被人渣騙去酒店,差點兒被侵犯,逃出來的時候衣衫不整,滿身酒氣在江邊晃蕩一夜。
老家也一堆破事,知道她創業,時不時問她要點錢,得知她出事,卻只剩下埋怨,責怪她為什么不能安分一點踏踏實實的。
她本來交了個男朋友,又覺得她每天餓虎撲食一樣到處應酬周旋的樣子難看,分手了。
那大概是她最難的倆月,她是走投無路才去求助梁思憫的,但沒得到回復。
后來機會丟失了,她眼睜睜看著別人踩著她扶搖而上。
梁思憫轉給她五十萬的時候她已經不需要了,但她還是收了,然后得知她消失不過是去玩樂,發來的照片都是她覺得陌生的東西,有張照片上模糊能看到酒店名字,她去網上搜了搜,她住的酒店一晚上都要一兩萬,而她在那邊待了近兩個月,只是玩。
她忍不住想,如果她沒有去玩看到她的郵件就好了。
那樣她就可以
就可以輕松地獲得很多東西了。
可沒有如果。
那種巨大的落差和陰差陽錯讓她感到非常痛苦。
她知道不是梁思憫的錯,可她還是無法擺正心態。
后來她還是又起步了,運氣還不錯,她做起來的一個公司高價賣了,做了第二個公司的啟動資金,畢業的時候,她的游戲公司已經小有規模了,她不再需要為錢所困,但偶爾還是能感覺到金錢帶來的不公。
梁思憫來南城的時候,她正好遇到困難,缺錢的她再次經歷了一次貸款無門和拉投資失敗,感到沮喪的時候,梁思憫投進來的兩百萬幫她解決了燃眉之急。
她本來應該感激的,但內深處又生出微妙的幽暗來,她只缺一百萬,梁思憫投了兩百萬還要求了合伙人的身份。
這其實是很合理的商業行為,梁思憫只是不想給她壓力,錢對她來說并不重要,但她向來也不是到處撒錢的人,投她只是覺得她值得,以及確實想幫她。
胡檐月也看出來了,那種照顧她自尊的行為,這么多年來一直都有,所以心里覺得很難受。
她永遠處在那個需要仰望的位置,盡管誰也不希望,但無論她如何平等地看她,她都知道兩個人永遠也不可能平等。
胡檐月心里很明白兩個人就是云泥之別,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距離,那樣或許她會好受點,可她又貪心,想要她留在身邊,這樣她的日子真的會好過很多。
她在這種情緒中反復掙扎,最后還是深深墜落下去。
梁思憫太順風順水了,做什么都順,哪怕是做生意失敗了,被合伙人坑了一筆,她都能立馬反身拿錢把人耗死。
胡檐月光是在旁邊看著都覺得解氣,可解氣完又陷入深深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