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警察并沒有理會她,其中一個走遠一點,打了個電話。
快要走投無路了,警方終于能夠確認兩輛車上的炸藥威力很小不足以造成傷亡的時候,梁思憫和季旸已經走到了絕路。
車子已經開出了管控區域,警方只能盡可能控制路況,梁思憫為了躲避行車,拐進了單行道,沖出這個單行道就是環湖路,她來過這里,以徐新越現在瘋了似的狀態,很可能帶著云舒直接沖進湖里。
警察那邊根本來不及支援。
季旸大概看出了她的猶豫,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臂“做你想做的,我永遠無條件支持你。”
梁思憫沒有害怕過,也很少會陷入到兩難的境地,人無法做出決定的時候,往往是因為兩個選擇都不那么盡如人意,那么只要堅定地選擇一個就好了。
可現在她真的害怕了,眼淚掉落的瞬間,她咬著牙關,說“季旸,如果今天死了,我把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許給你,如果僥幸沒有死,我給你磕頭賠罪,我不能不管她。”
說著,她在駛出單向道的瞬間又猛地往回倒,車身橫漂主動去撞徐新越的車,試圖把他逼停在這里。
“嘭”
兩輛車最終撞在一起,梁思憫要控制方向盤,身子扭轉著,本來就很危險,撞擊的瞬間,她卻下意識去護季旸。
季旸又把她緊緊護在懷里。
爆炸聲響在耳畔,巨大的嗡鳴聲讓世界陷入短暫的沉寂。
十歲的梁思憫因為季旸的嘲笑狠狠地瞪他。
十一歲的梁思憫摔壞了季旸的筆,第一次低頭認錯說對不起,但換來的是一句“哦,但我不原諒你。”于是更討厭他了。
十三歲的梁思憫不想跟季旸坐同桌,因為季旸有強迫癥,每天逼迫她收拾桌子,不收拾就自己幫她收拾,經常把她東西塞得找不到。
十五歲的梁思憫情竇初開喜歡帥氣的學長,第一次約會就被季旸攪黃了,他讓她別禍害祖國的花朵,人家正經走高考的,已經高三了。梁思憫覺得他多管閑事煩人精。
十八歲的梁思憫人在美國,她的成人派對上,有人把一個帥氣的白人小哥推進她懷里,她笑了笑,卻突然推開了,說他長得有
點像個討厭的人,不想碰。卻暗暗嘀咕,怎么總是莫名其妙想到他,太晦氣了。
僅僅去年,她跟最討厭的人閃婚了,婚前她只是想尋個樂子,解個悶。
她覺得她和季旸婚后每天會斗得不可開交。
但現在,在這個瞬間,她只想他能活下去,至少不要因為她死掉。
她對著滿天神佛祈禱,用什么換都可以。
“滴滴滴”
心電監護儀發出規律的聲響,病床上的人眉心微微蹙著,像是陷進了不安的夢境里。
病床前坐著一個纏了一圈又一圈紗布的人,腿也打了鋼板,整個人裹得跟個木乃伊似的。
護士看見了,頭疼地掐了下眉心“28床,你又亂跑”
“我老婆”季旸張了張嘴,表情麻木而冷靜,可眼神里卻都是渾濁不安的情緒,好像只要眼前人出一丁點事,他整個人都會崩塌掉。
護士第一千零一次跟他解釋“沒事,她真的沒事,這是普通病房,不是重癥監護室,她只是有點腦震蕩以及失血過多,但都是外傷,她甚至還沒有你嚴重。”
說著,護士再次訓斥他“快回去躺著。”
兩個人被送進公立醫院,這邊沒有單人病房,等病情稍微穩定點才好轉移。
潘凌慧剛跟著周邵紅去云舒的病房看了眼出來,一進門就聽到護士又在訓她兒子
她剛看到周邵紅兩邊周旋,梁思諶也是寸步不離守著云舒,整個人表情陰沉得像是天塌下了似的,這會兒看季旸和憫憫,便忍不住嘆氣,這種人禍,她不忍心責怪任何人,她跟護士說“讓他待會兒吧在這兒他還能安靜會兒,他一個人待著總會驚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