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半年來,他經歷無數次大大小小的手術,躺在床上就如個支離破碎的人偶,全靠著那些繃帶紗布將他固定住一般。
傅老太太至今還記得她看到孫子躺在床上毫無知覺的蒼白模樣時,心口痛得無以復加,當場就暈死過去。
好在傅家有錢,請最頂級的專家,用最貴的藥和儀器,將人從閻王手中搶了回來。
唯一遺憾的是,醫學還未發達到可以治愈受損的神經,他或許這輩子再也站不起來。
“我知道阿衍至今還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畢竟他從小到大那樣驕傲一個人”提起這事,傅老太太不禁淚眼婆娑。
傅二姑姑連忙遞上紙巾勸慰“媽,您少想這些,也顧著點自個兒的身子。”
“是,不想了不想了。”
傅老太太接過紙巾掖了掖眼角,擺擺手“走吧,回去聯系程家,早日把婚事落定,我心上的石頭也能早日放下。”
距離和傅司衍見面,已經過去了三天。
這三天,舒云念的生活好似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她每天早上先去醫院探望養母,然后趕去單位和新搭檔練習游龍傳,到了傍晚下班,再去醫院探視養母,然后回家休息。
要不是家里的抽屜里還放著那枚價值上百萬的鉆戒,舒云念都懷疑那個雨天的訂婚宴是不是她做的一場夢。
不過依照目前的平靜狀態,她覺得她和傅家的婚約肯定是不作數了。
反正她錢已經借到手,這個結果于她而言,自然最好。
這日下午,舒云念照常到點下班,剛出電梯,就被林文軒叫住。
“云念,等一等。”
“林師兄”舒云念轉過身“有什么事嗎”
“你是要去醫院”林文軒走上前。
“對。”
舒云念頷首,見他也朝外走,便跟著他一起“我媽媽還在重癥病房,我早晚都要去看看。”
林文軒問“阿姨情況還沒好些嗎”
提到這,舒云念眼睫輕垂“還是老樣子,沒有自主意識。”
林文軒偏過臉,看著她精致眉眼間的黯淡,不由放柔嗓音“別擔心,肯定會好轉的。”
舒云念勉強扯了扯嘴角“嗯,借你吉言。”
又隨意聊了幾句,快走出大門時,林文軒腳步稍頓“坐我的車去醫院吧。”
舒云念怔了下,搖頭“不用麻煩,我坐公交直接到醫院門口,很方便。”
“現在下班高峰期,公交人擠人,還是我送你吧。”
林文軒站姿軒然,看向舒云念的目光滿是真切“正好我要去那塊兒辦點事,咱們既是同門又是同事,你別這么見外。”
舒云念拒絕不了他的好意“那就麻煩師兄了。”
“不麻煩。”林文軒道“你先去門口,我去車庫把車開出來。”
舒云念嗯了聲,獨自往大門去。
單位門口的街邊種著一排飄逸連綿的香樟樹,時令上雖已入了秋,但八月里的日頭依舊熱烈,香樟樹的葉子也是翠綠偏多,只依稀有幾簇染上金黃。
舒云念站在路邊,看著那茂盛的樹葉,不知為何,腦中突然就冒出那個冷月枯葉的陰郁頭像。
奇怪了,怎么會想到那個。
她擰眉,晃了晃腦袋,試圖將那想法趕出去。
這時,掌心手機忽然響起。
舒云念一怔,拿起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響了三下,她才疑惑接起“喂”
對面靜了大概兩秒,才響起一道陌生又熟悉的清冷嗓音“是我,傅司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