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琰置若罔聞,召集數百千牛衛,駕著馬飛奔出東宮,夜間有金吾衛巡街,見太子令皆讓道。
至大安坊。
那小童被一個千牛衛放下馬,他跑到一條巷口,道,就是這里面。○”
苻琰翻身下馬,其余千牛衛皆隨行。
他們走進巷子里,這條巷子很窄,里面住了四五戶人,千牛衛一家一家的敲門搜查,無人敢不讓其入內,直搜到一間空置小院,那間小院只夠住一人,應是才搬走的,屋里還沒有灰塵,千牛衛翻找到一張紙,拿過去給苻琰看。
苻琰盯著那紙上的字跡,想起來有一晚,他帶崔姣去樂游原上,崔姣看上了一個書生的字畫,說好看,他已經不記得書生長什么樣子,但他記得那字跡和這紙上一摸一樣。
那奸夫窮困落魄到賣字畫,她都不離不棄。
他給她置辦的三箱嫁妝都被她帶走了,是不是還要用他的錢養那個沒用的奸夫
苻琰竭力忍住想撕碎那張紙的沖動,收起來走出小院,命千牛衛將這小院旁邊的一家人叫出來,那家人僅是普通庶民,見苻琰龍眉鳳目,氣勢煞戾,都膽怯極了,苻琰問什么,他們答什么。
從他們口中,苻琰得知住在這里的是個書生,但他們也不識的書生名諱,只知書生不是長安人,說話有口音,但書生長得很清俊,偶爾會去書齋買些紙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走的。
消息在這里斷了,但他們指了西市的書齋方向給苻琰,目下宵禁,書齋也關門了。
但太子總歸是能在禁令外行事的,書齋的大門被千牛衛敲開,齋主被叫出來認那張紙,書齋每日都有許多書生過來買些筆墨紙硯,齋主根本記不得這筆跡的主人是誰,但他見苻琰目色陰寒,若說了不知,就怕他一怒之下自己小命不保,只得說有點印象,但記不清是誰了,只能等那人來書齋買東西,才能認出來。
苻琰便將那張紙留給他,另留一千牛衛蹲守,待發現了人立刻去東宮匯報,旋即便帶其余千牛衛離去。
苻琰回東宮以后,將自己關在黽齋中,書案上鋪了一張白紙,他執筆一點點在紙上描繪出崔姣的形貌,他記得她眉眼動情時的模樣,也記得她依在他懷中,呢喃著三郎的嬌態,那些他們曾共同擁有過的情愛,在一夕間煙消云散,只剩欺騙。
苻琰怔怔凝視著
畫中人,手下的筆一顫,一滴墨掉在她的眼角處,像是一滴淚,他情不自禁伸指想拂去那滴淚,一如從前她哭時,他用手抹掉她的眼淚,讓她哭不成。
苻琰倏然驚醒,旋即是憤恨涌上心頭,她有什么可哭的,被騙得是他,她從沒愛過他,她給的那些愛都是欺騙,她用謊言編織出了陷阱,讓他泥潭深陷,讓他甘之如飴,可是她卻能瀟灑的抽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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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勢必要將她跟奸夫抓到,他要她看著,他會一刀一刀的割下奸夫的血肉,讓她也感受到痛苦的滋味。
他將那張紙揉成團丟進了竹簍里,冷厲著臉重新畫出她的畫像,畫了四幅,命人送去折沖上府,將這四幅畫分派給各個守城的侍衛,嚴密盯緊了進出的行人,凡遇到與畫像中人相似的,不管男女,即可抓捕。
這天夜里的動靜算不得大,沒有驚動西市的其他坊,崔姣與崔仲邕便以為平安度過了。
崔姣出來后,就安分的呆在院里,有崔仲邕這個兄長在,她也不愁沒吃沒喝,崔仲邕每日趕早市,買好一日要吃的食材,剩余時間都會在自己屋里刻苦讀書,他們兄妹搬到這里,就刻意避開了熟人,崔仲邕也不去陸府了,他與陸父也只是一次清談過,但頗為惺惺相惜,陸父讓他好生讀書,不可荒廢,之后也沒再叫他入府,這樣也很好,沉寂一段時日,待過完了年,他參加春闈得中后,再去他府上拜會也不遲。
年關將至,崔仲邕每日都起的早,他和崔姣還是頭一年在長安過年,人生地不熟,但好歹兄妹在一起,他這幾日都要出門買許多東西回來,多是崔姣愛吃的、要用的,他記著崔姣在東宮過苦日子,想讓崔姣過個好年。
這日天不亮,他在廚下油炸了一鍋巨勝奴,做夠兩人食的馎饦,再用熟酥做了醍醐,才匆匆出門去采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