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姣看他要發難,也支起身,仰著頭和他對峙,“殿下要妾真心實意喜歡殿下,卻受不了妾這般對待,妾不僅給殿下和福福剪華勝,妾也給阿兄剪了。”
她在一堆華勝中挑出兩片竹葉形的竹勝,青蔥修竹,極貼崔仲邕的氣韻。
苻琰把臉上的華勝抹下去,桃花花勝和貍奴形貓勝,她給崔仲邕剪得倒用心,竹勝不女氣,就是貼面得來的也是夸贊,給他剪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他貼臉上,走出去豈不是讓旁人恥笑。
苻琰一把搶過她手里的竹勝,“這是孤的了。”
崔姣跺跺腳,跟他搶,他個高,根本搶不過他,便氣鼓鼓道,“較勁有什么用,阿兄就是比殿下更像竹子,阿兄還是讀書人,有讀書氣息,殿下卻是武夫,鬢邊簪花又不會讓殿下變丑,殿下素日里兇神惡煞,戴了花,更平易近人,殿下若戴竹子,也會被嘲笑是在附庸文雅,什么都不懂就亂搶。”
崔姣邊說著,邊觀察他眼中怒意暴漲,遂跳下床,牽起他的手說,“妾給殿下打扮一下,保證殿下能比過阿兄。”
她拉一拉苻琰,苻琰雖還臭著臉,卻跟著下地,她把苻琰推到鏡臺前,讓他坐下。
崔姣以前伺候苻琰,也常給苻琰梳理頭發,苻琰的頭發濃密厚長,郎君成年后,多束發冠,不像女郎們,總能在頭發上折騰出許多花樣,苻琰這頭讓崔姣艷羨的頭發也只能扭成髻再被發冠罩住,少了兩撇小胡須,就和朝堂上的大臣們一般板正威武,平素不喜笑,就是副生人勿進的架勢。
崔姣將他頭上的三梁冠取下,解了發髻,把頭發松散開,苻琰的眉眼很深邃,崔姣也見過不少郎君,苻琰這眉眼凌厲矜冷,是皇族獨有的長相,和陛下很像,但陛下更文弱,據聞,皇族祖上有鮮卑人的血統,鮮卑族人聞名于世的便是多膚白貌美,苻琰是有幾分像鮮卑人的,披散下頭發后,他身上的氣勢有所消減,就能看出其五官昳麗,他生母定是美人,可惜再美的人,皇帝陛下不喜歡,便能輕易賜死。
崔姣心想,之前都是他占她便宜,現在她占點便宜總不會過分吧。
崔姣輕輕撫著他的頭發,見他不反感,手溜到衣服里,狠狠揩了一把油,然后手被逮住給丟出去,她再看他也沒置氣,便高高興興的給他編小辮子,兩邊編了好幾股,和著散發一起高高束起,再戴金冠,用一個白玉簪固住發,他人便少了往日沉穩,猶如肆意孤傲的少年郎,她拿來桃花花勝,貼于兩鬢,平添了風流。
崔姣要給他敷粉。
苻琰果斷不允,崔姣氣哼哼的,趁他端視鏡子里的自己,迅速朝他臉上撲粉,一張俊臉快被粉被撲埋了。
崔姣哈哈笑,指著苻琰的臉道,“殿下像面團。”
苻琰繃著面團臉,把她抓到面前,對著她的臉一陣蹭蹭貼貼,他臉上的粉轉移了大半到崔姣臉上,他還將那張貓勝貼到崔姣的鼻尖上,鏡子里出現了只花貓,灰頭土臉的。
崔姣氣惱道,“殿下這樣,妾可喜歡不起來
”
苻琰拿眼覷她,默片刻,把她鼻尖上的貓勝拿下,驀地,他把貓勝貼到自己鼻尖上。
臉是黑的,一聲不吭。
崔姣倏然咬到唇上,伸手把貓勝拿開,他忽抬臂把她按到腿膝上,側頭親她的臉。
崔姣垂著眼眸,睫毛顫個不停,他慢慢吻上她的嘴唇,她縮起肩膀,半張著唇給他咬舌頭,雙手都快攀上他的肩膀,驟聽一聲狗叫,她慌忙把他推開,從他腿上跳下來,跑進偏殿去洗臉了。
苻琰也站起來,橫了躲在床底的福福一眼,走進偏殿。
偏殿內,崔姣看見他進來,從水池邊跑開,跑到暗門前,見他洗臉,道,“華勝碰水就壞了。”
說完撒腿跑了。
苻琰的手已沉進水里,又拿出來,擦干手上的水,把桃花花勝取下來,桃色太鮮艷,他先前嫌太輕佻,現在竟覺得也沒丑到不能佩戴。
崔姣出來就趕緊把兩片竹勝塞給南星,托她送去給崔仲邕,福福也被抱出內室,她怕苻琰一不高興就拿福福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