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琰在崇文館呆了足有一個時辰,午食都來不及用,便攜一人走了,聽南星說,他帶的那人是坊間精通音律的樂師,由崇文館學士舉薦,在坊間頗有名頭。
崔姣目光動了動,自用了午食,不再就此事打聽。
大明宮這里,紫宸殿的殿門緊閉,老臣們跪在紫宸殿外饑腸轆轆,還有剛直的臣子竭力高聲念著陳情奏疏,念到后面嗓子沙啞,有不少大臣跟著落淚。
只有他們這些人還在堅持規勸,他們也清楚皇帝固執,但關乎的是江山存亡,他們不能妥協。
苻琰過來時,就見滿地老臣嗚呼哀哉,他朝候在左右的禁衛示意,禁衛們上前扶人起來,竟無一人愿意起身,都是被禁衛強行攙起來的。
大臣們跪下的地方很快站了不少仗內教坊的樂手,場中擺了許多樂器,苻琰朝身旁的樂師做出一個請的手勢,便退到一旁。
那樂師便領眾樂手合奏,奏出的樂曲開始輕盈曼妙,之后如飛流急下,伴隨著擂鼓陣陣,倒有戰場殺敵之勢。
殿門微微半開,皇帝的中官走出來,尖著嗓音道,“陛下有請樂師進殿。”
那樂師施施然進了紫宸殿,將有半炷香,又召苻琰入內。
苻琰轉身朝那些干瞪眼的大臣們道,“諸公請回,不必再擔憂陛下親征。”
大臣們面面相覷,但有太子保障,皆放心了一半,國政上,太子從未出過紕漏,太子就是定心丸,便各自退散了。
“右仆射留步,”苻琰叫住右仆射,與人到一邊,交代了兩句,右仆射撫著胡須直笑,點頭應下。
苻琰入殿內,正見皇帝與那樂師相談甚歡,把樂師的祖上三代全拷問了一遍,最終朝苻琰大笑道,“這等人才太子是從何處尋來的,這蘭陵王入陣曲朕見過許多樂師唱奏過,都不如今日聽到這般雄渾昂揚。”
苻琰但笑不語。
“陛下說的口渴了,先喝杯茶潤潤嗓,”站在皇帝身側的崔明秀奉茶
道,眼卻瞥過苻琰,苻琰身長體健,姿容瑰絕,相比下,皇帝已是老態龍鐘,崔明秀暗恨,崔姣這樣的賤婢可以得到太子垂青,而她卻只能迎奉老皇帝,太子讓崔姣當太子妃,也是自甘下賤待將來這大梁掌握在她手中,她必還報從前所受恥辱。
皇帝喝了她手里的茶,拉她坐到身邊,跟她說這曲子動聽之處,可她音律不通,根本聽不懂在說什么,皇帝一見她茫然錯吶的模樣,便沉了臉讓她下去。
崔明秀難堪不已,咬牙退下。
皇帝再問樂師還會哪些曲子,樂師回說凡長安城內樂曲沒有不會的,皇帝連道了幾個好,又聽樂師說,“仆是洛陽人,還會洛陽時興的小曲,可惜仆不在洛陽當地,不然還能與相熟的樂師切磋曲藝。”
皇帝擅樂曲,談及樂曲便興味盎然,聽他這話,便起了興,“這有何難朕派人把那些樂師都叫來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