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姣未免唏噓,這郭守山先前也是個有才學的書生,誰也想不到,他竟會被長安繁華迷了眼,要她說,還不如崔仲邕吃了苦,才知道唯有靠自己用功,才能站穩腳跟,但崔姣惦記著他臉上的傷,一陣猶疑問道,“阿兄不會是被他打了”
崔仲邕臉色微窘迫,道,“他找來書舍,要我幫他跟太子殿下求情,這事我如何能插手,拒絕他后,不料他會動手打我,從前與他結交,也想不到他會是這樣的人,只因我無能為力,甚至還說了許多中傷的話。”
崔姣慢條斯理的吃著雞肉粥,冷笑道,“他是不是說,你這進士也是靠裙帶關系得來的”
崔仲邕沉著臉嗯聲。
“他這樣自負的人豈會愿意相信一個不如自己的人能高中進士,而他卻名落孫山,那些與他攀交的書生都是沖著他是太子食客去的,在他心里,阿兄和那些書生沒差別,現在他落魄到來求阿兄,阿兄卻不幫他,他當然恨阿兄了,”崔姣輕笑道。
崔仲邕頭搖搖,又說不出話。
崔姣面色凝重道,“阿兄該引以為戒,像他這種人不在少數,有許多還是德才兼備的謙謙君子,但一朝落勢,便會顯惡相,阿兄現已是進士,待殿試過后,以阿兄的次第必能留在長安任職,阿兄也看到了,這長安比清河要奢華富貴許多,貴人好攀交,這應酬少不了,但阿兄一定要辨明好壞,切不可被這富貴迷了眼,忘了自己的初心。”
崔仲邕點頭,來長安這幾個月,他見識了許多的人情冷暖,崔姣說的不錯,保持初心才不會患得患失,想當初為了迎合那些沽名釣譽的貴人,他投了許多違心的行卷,差點走上歧途,若不是崔姣點醒了他,他也
不會有今日,他這妹妹比他能耐,他雖是兄長,但卻不及她看透人世。
崔姣又問道,“阿兄今日來是為六娘子”
崔仲邕有些手足無促,“牙牙,昨日恩師告知我,皇帝陛下想給六娘子和襄王指婚,恩師無奈下,只能說六娘子已經許配給了我”
崔姣也是皺眉頭,她之前就有些猜測陸如意對崔仲邕有意,但那時陸如意要做太子妃,她也不敢多想,現今陸令公多次跟崔仲邕提了嫁娶之事,這陸令公是聰明人,既不想讓女兒嫁給襄王,又正好借這事把崔仲邕給綁住了。
崔仲邕和陸如意才見過幾次,連自己喜不喜歡她都不知道。
崔姣有些頭疼。
“恩師于我有恩,既已在皇帝陛下面前許了親事,便不能欺君罔上,我打算娶六娘子,”崔仲邕斟酌再二道。
崔姣遲疑著,“阿兄這事不宜操之過急,待我去探探六娘子的口風,若她不管你的想法,情愿嫁你,再談婚娶也不遲,當下你該好生備考殿試,這才是重要的。”
崔仲邕應下話就走了。
崔姣這里還得學一個時辰的規矩,她心里記著事,學規矩都有些心不在焉,錯了好幾次,被傅姆記到紙上,回頭還要呈給苻琰看,自回長安,她跟苻琰就沒說過一句話,現下進這新居,她也不搭理苻琰,昨夜那是以外,她的錯處就算看了,他還能打她不成,若被他訓斥,她也是右耳進左耳出。
上午把東宮內的那些雜務全料理清楚了,下午正空閑,崔姣遞信去陸府邀陸如意出去喝茶,再叫木香去給苻琰遞話,她要請半日假,去東市的紅袖招吃茶點。
彼時苻琰在看傅姆送來的冊子,崔姣上午學規矩錯了有八處,昨日卻一次沒錯,這是故意跟他鬧別扭來的,著實不像話,晚上得好好罰一罰,便把這事拋之腦后。
木香過來與他稟報崔姣要請假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