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裝神弄鬼的家伙還真是,挑什么地方不好”
他不禁跺跺腳,裹緊風衣,反復搓著手以維持溫度。要是一會兒做筆錄的時候動作慢了可不行。
頭上的灰色頂棚用的不知道什么材質,風在上面刮出一道又一道如鐵片被撕拉的聲音。尖銳又刺耳。
橫山正紀想著要是被人放了鴿子,他一定要寫上幾十篇報道讓她被無數唾沫淹死。
好在,他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少女來赴約了。
先入眼的,是鮮紅色的裙擺。再抬眼看去,是人極長極烏的發,由一條銀色絲帶編成一股粗粗的魚骨辮,垂在胸前。
她臉上帶著清淺的笑意,那一雙靈動眼眸在月色下有些看不清顏色。
但應該是淡紫色沒錯。
橫山正紀不會忘記在警局門口的那一刻,少女凌厲的雙眸如同她的話一般,將在場的記者都刺得不敢說話。
除了他。
“巫女小姐,請坐。”
原是空蕩蕩的棚倉下,已經被他打理出了一個專業的采訪場景。兩張折疊型的椅子,前方與左側各有一個攝影器。
他打開架好的環形燈與傘燈,這一方昏暗空間被瞬間照亮。
“放心,我大學兼職的時候,拍過一段時間寫真,什么角度的光讓人上鏡,我最清楚了。”
橫山正紀很是體貼地為人考慮,并熟練地做著準備工作攝像機檢查完畢,拍攝角度ok;錄音筆全部啟動了,位置安放很隱蔽;前十個采訪問題都是他精挑細選過的,只要回答其中的兩三個,剪輯素材就有了。
少女就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人忙前忙后的樣子,乖巧得不像話。
弄得這位從業多年的記者都有些不忍。他看著攝像機里少女的側顏,心想一會兒談得順利,也可以適當刪減一些問題。
她實在生得美麗。
如果不是那一場突如其來的殺人案,這樣的人就像是神的寵兒。
“橫山先生,請問可以開始了嗎”
“很快就好,巫女小姐。”
他按下錄制按鈕,坐到了正對她的那個位置上。
如預想一樣,幾番寒暄之后,橫山順利地用自己的話術,打消人的戒心。他如同垂釣的老手,放出一個又一
個餌,哪怕魚兒游過了這個鉤子,前方還有無數鉤子在等著。
“聽聞有些巫女在侍奉神的時候,必須要保持身心的純潔,不知道伏月神社是不是也有這一項規定呢”
“伏月神社供奉的那一位,看重的是侍奉者的誠心與善心,倒對這方面沒什么要求。”
少女這般回答人,還輕笑一聲,“神時常告誡我,要平等地愛重每一位世人。不管他們是貪、嗔、癡、怒、色一切欲望,皆為當然。”
橫山正紀聽到這里,怔了一瞬,“那,還挺好的。”
“我想您一定是一位非常合格的巫女吧。”
“唔,應該算不上。”
她搖搖頭,“畢竟我經常觸犯神的準則,才剛被懲罰過呢。”
「怎么,還越說越玄乎了。」
橫山正紀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從不信神,甚至鄙夷那些信神的使徒。
這個世界他只信自己,還有錢。
男人掩下心中的嘲笑,附和著人。
“巫女也會犯下的錯誤啊不知道是什么樣的事情,方便分享一下嗎”
“比如坐在這,跟你這種惡心的臭蟲聊天我實在是忍不住想要扇爛你那張嘴呀。”
與人輕佻尾音同時落下的,是清脆而重重的耳光聲響。
月讀唯站起身來,揉了揉打得發紅的手掌,收起了所有的笑意,目光像久凝難化的冰。
“是誰讓你造我的謠嗯”
她直接將人從椅子上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