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岫沒忍住勾勾唇角
幾個月過去,對方總算習慣走門,不再做賊般翻窗。
但緊接著他就發現,霍野身后還跟著人,個子稍矮些,麻布粗衣,肩挑竹筐,低著頭,看不清長相,這讓宋岫飛快咽下到嘴邊的調侃,瞇起了眼。
迅速篩過一遍原主殘留的記憶,宋岫輕輕,“林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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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岫頷首,“門關好,再多拿個熏籠過來。”
外頭立刻有仆從應聲。
這么幾天住下來,他體弱畏寒、且要靠湯藥續命的名聲已然宣揚出去,以此當借口,并不突兀。
等源于背后的視線被遮住,那看似佝僂忐忑的老者才挺起脊梁,露出草帽下明顯做過偽裝的面孔。
林相,主角受的父親。
景燁稱帝未滿一年,根基尚淺,若說現今還有誰能兵不血刃地動搖江山,那便是此刻站在宋岫面前的這個人。
老實說,除了同朝為官,私下里,原主和林相幾乎毫無交集,一來,文臣武將不宜交往過密;二來,對方終究是林靜逸的父親。
陸停云愿意吞下苦果,退守邊關,不代表他心底沒有芥蒂。
可現在,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更何況,無論是宋岫還是原主,都對渣男再無興趣。
只是景燁最忌諱朝臣私交勾結,林相和他,皆是重點關注對象,霍野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把人悄悄帶上皇家別院。
也太大膽了些。
目光如炬,林相同樣在觀察宋岫。
風口浪尖上與“前罪臣”會面,這一趟他來得十分冒險,但沒辦法,他必須為自己的小兒子考慮。
一入宮門深似海,林相早早便料到,子閑與新帝的結合,不會像坊間的傳言那樣光鮮亮麗、美滿得意。
然而他怎么都未料到,在林家足夠安分守己的前提下,他最疼愛的小兒子,竟差點被景燁親手掐死在紫宸殿。
消息幾經遮掩,前日才傳進他耳中,足可見新帝愧疚之意甚淺,說不定還存了借此試探林家忠心的用意。
“林相為何如此看著我”明知故問,宋岫一針見血,“是怕令公子也變成這般模樣”變成被折斷羽翼、關進籠子里的金絲雀。
霍野無聲退到門外。
別院不比將軍府,來往仆從需得格外留神,至于青年能否說服林相這一點,他從沒產生過懷疑。
對外,他是奉新帝之命貼身監視青年的禁軍校尉,不受待見,被趕出來風吹日
曬實屬正常。
中間盡職盡責地往里送了幾次熏籠和茶點,約莫一炷香后,霍野面不改色地帶著竹筐空空的林相下山,宋岫的院子里則多出了兩只兔子和一籠小雞。
整個別院都因為“陸將軍”的心血來潮忙起來。
霍野打點好一切回來時,宋岫正蹲在地上,食指沾著黃澄澄的小米,神色專注地喂雞,一旁還放著幾片洗凈的白菜。
那雞仔顯然剛出生沒多久,比他的拳頭還小些,一團一團,毛絨絨擠在青年腳邊。
周遭仆從的表情難掩古怪。
大概是沒想到堂堂鎮安將軍會如此有“煙火氣”。
余光瞥見霍野的影子,眾人立馬齊刷刷躲遠了些這位的氣場著實可怖,長相再好看,也叫人升不起親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