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率承認自己的虛偽,
霍野道,“既然用一盞燈換了你,斷沒有再隨意丟棄的道理。”
“那可是經受過天雷錘煉的法器。”
4404恰巧沒被劈到而已。
這人說話當真沒個正經。
裝滿靈石的儲物袋在手,霍野腰帶上最后兩顆珍珠總算保住,足足過了三日,沖和才風塵仆仆趕來。
盡管已在信中了解過情況,真正見到那個熟悉的、十五六歲的少年時,沖和仍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這模樣”大致猜出對方返老還童的原因,沖和暗暗嘆息,苦中作樂般揶揄,“不知道還以為我要帶個失散在外的私生子回去。”
經此一役,修真界唯三的渡劫大能盡數隕落,修真者最懂得雷劫的恐怖,天譴之下,能保住性命實屬萬幸。
雖說請師弟出山是迫于無奈出于大義,但霍野失蹤這幾日,沖和總忍不住想,若沒有自己送去的那只紙鶴
“婆婆媽媽,”似是讀出自己玩笑下的懊惱糾結,少年淡淡睨了他一眼,“你這樣子,更像爺爺。”
“家大業大,比不得某些甩手掌柜,”聽出對方并無責怪之意,沖和學著凡人做派,抬手倒了杯茶,環視四周,“長舒呢你可知他行蹤”
干凈整潔的客棧上房,幸好,幸好長舒妥帖,沒讓自家師叔慘到流落街頭。
言簡意賅,霍野答“走了。”
“去找你另一個徒弟。”
聽到這話,沖和飲茶的動作登時一滯,末了,重重地嘆了口氣,“通緝令我叫人撤了,長舒去尋他也好,花容魂燈未滅,是是非非,總該給他機會分辨。”
“長舒頭一回做代理掌教,尚需磨煉,此事來的突兀,又恰逢我離山之際,內憂外患,咱們需得盡早返程。”
竹筒倒豆子似的,沖和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他也沒指望霍野給建議,只是單純宣泄下“青云門掌教”不能外露的顧慮。
意料之中,待他停嘴,少年提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說的花容,有沒有一位兔妖朋友。”
沖和這是什么怪話。
狐族生來擅長偽裝魅惑之術,花容又一貫安分,自己才會被蒙騙過去,區區兔妖,怎能瞞過他一個大乘期的法眼
青云門可沒真漏成篩子。
“花容性子內向,甚少與師門之外的人來往,”盡量客觀,沖和回答,“但他確實很喜歡動物。”
霍野若有所思。
修士相遇,貿然外放神識會被視作挑釁,見對方目光下移,僅用肉眼觀察的沖和方注意到,霍野左手一直擱在桌下,而那里,正伏著道極清淺的呼吸。
沖和驚訝“靈寵”
自家師弟何時有了此等閑情
“這么叫,他應當會不高興,”提前給白兔喂了些精血,使其飽腹到陷入酣睡,明知對方聽不到,霍野仍將音量放得極低,“一別百年,我的明月峰,師兄可還留著”
沖和立刻吹胡子瞪眼,“呸呸呸,這話講得忒難聽。”難不成覺得自己是那種鳩占鵲巢的小人
明白一朝跌落谷底對心境是多大的沖擊,他安慰,“放心,便是傾盡家底,師兄也會讓你重回渡劫。”
霍野卻搖頭,“不是我。”
而是蜷伏于他掌心的白兔。
內里破敗得如同一團爛棉絮,丹藥靈植也好,精氣血肉也罷,若無法盡快將其推上元嬰之境重塑軀殼,對方恐怕活不過這個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