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沿微抬,霍野沒有第一時間應聲。
也不知是從哪兒猜出宋岫中途把話咽回了肚子里,他偏頭,看向默默揣起前爪的白兔,“想問什么”
跟隨霍野的目光,白羽這才注意到,對方肩頭還趴著個巴掌大的雪團子,顏色之純粹、外表之相似,乍瞧去,幾乎與風毛融為一體。
盡管宋岫十分確定主角并非內鬼,但當著白羽的面,他也不好直說青云門的治安問題,索性耷拉下耳朵,裝沒聽到,閉眼抱緊暖玉。
頸側被一小塊熱乎乎的順滑皮毛貼住,霍野剛剛蹙起眉心的立刻舒展,順帶多出幾分寒暄的耐性,“你認識我”
聽得默認意味的白羽誠實,“蒼玉城,我見過師叔的劍。”
更準確來講,是劍意。
縱然整座城池已經因天譴化作廢墟,可那連怨念都能劈散的雷劫下,仍清晰留存著一道刀鑿斧刻的痕跡。
通天徹地。
劈山分海。
毫無夸張地講,遙遙瞥見它的一瞬,包括各大仙門的宗主長老在內,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看直了眼。
近幾十年,霍野閉關修行,聲勢不顯,然而,就是這輕輕松松將蒼玉城分成兩半的一劍,便足以填滿對方受時間消磨的威名。
同為劍修,白羽自是心生敬仰。
青云門最受寵的小師弟,向來不懂得什么叫拘謹,落落大方,他主動挑起話題,“師叔可是要去論劍峰”
霍野頷首。
沖和的弟子,他總要給幾分薄面。
“那晚弟子給師叔引路,”適時換了個更親近的自稱,白羽側身讓開,走在霍野旁邊,又稍稍落后半步,“大師兄離山后,論劍峰的演武皆由弟子負責,若知曉師叔今日得空,大家定然歡喜。”
4404幽幽咂舌,瞧人家嘴巴多甜。
兩相對比,原主簡直像角落里生長的小蘑菇,時常躲著熱鬧的地方,暗戳戳當柏長舒的小尾巴。
妖火鑄劍這么大個事,都沒撈到半點好。
宋岫卻道花容是花容。有自己的活法,何必處處與白羽比較。
可惜,青云門的弟子顯然不懂這個道理,修真界以強者為尊,即使原主是掌教的徒弟,私下里亦被看輕。
那種唯有本人能夠感知的微妙差異,沖和始終未曾察覺。
他身處高位太久,處事又隨性,完全沒認真考慮過,一個生活在天才堆里的普通人,會承受怎樣的壓力。
所幸,今日趴在霍野肩頭的是宋岫,面對白羽這顆讓原主自慚形穢的“珠玉”,他依舊能安安穩穩窩進前者的大氅里擺爛。
山間風雪冷冽,霍野撐傘的手卻極穩,宋岫一早被揪出暖泉,正困得厲害,干脆迷迷糊糊補眠。
撲在耳垂的呼吸愈發清淺,看似淡然的少年凝神,細細感應了下白兔的脈搏,無聲將步伐放得更慢。
修真者大多視力絕佳,且有紙鶴通訊
,
沒過多久,
白羽與霍野同行的消息,就傳到了論劍峰頂端的圓臺。
平日里,青云門弟子切磋皆在此地,加之碰上每月二次、有幸得長老指教的大早課,所以格外熱鬧些。
起初,眾人還在討論執意離山的柏長舒
“今兒個大師兄又不在”
“沒錯,誰知那叛徒施了什么妖法,迷得大師兄丟下咱們和掌教吩咐的任務,天南地北尋一只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