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明珠破碎。
瀕死之人,大抵總會在識海閃過許許多多的畫面,思及此,邢冥盯著紫宵峰外被結界隔絕的風雪,毫無后悔,痛快依然,以至于呼吸都變得順暢。
逝者已逝,再假惺惺的討公道有什么用。
人類總是如此虛偽。
但,預想中的審判并未到來,伴隨著周遭隱隱的抽氣聲,衣擺及地,有誰正一步步朝他走近。
老實說,妖修人修魔修,誰輸誰贏,邢冥皆無所謂,反正像自己這樣不屬于任何一方的怪物,本就沒有立場可言。
艱難地扭過頭,他想叫沖和省去那些無用的長篇大論,卻在下一秒,錯愕地愣在原地。
色若桃花,雪膚紅唇。
一襲白衣的青年垂眸停步,任由血污弄臟他的鞋底。
“機緣巧合下的借尸還魂,”肆意放縱妖氣外泄,神態無辜地,宋岫勾唇,“邢長老還滿意嗎”
邢冥嗬嗬地喘了口粗氣。
他想說些什么,偏狠狠咳出血來,嗆得人呼吸奄奄,僅能死死地瞪著對方看。
瞠目結舌。
恍若所有人都被按下了暫停鍵,獨獨霍野鎮定非常,甚至有閑心從袖子里翻出幾塊暖手的火玉。
距離最近的柏長舒率先回神。
充滿攻擊性的美,張揚得與印象里的青年大相徑庭,卻又透著一點點熟悉。
大概是花容剛剛拜入師尊門下、第一次引氣入體的時候。
興沖沖地抬頭與他分享喜悅,青年遙遙望來的眸子亮晶晶,似盛著星星。
只可惜,光陰荏苒,之后許多年,柏長舒再沒見過那樣的花容。
握著若水的右手微微發抖,似是又記起“懲處”青年那日,劍柄反饋回的觸感。
喉嚨發干,他察覺到有誰輕輕拉了下自己的袖角,卻無暇理會,神情復雜地張嘴,硬生生擠出幾個字,“花容。”
“我”
后面的話,被飛身而下的劍尊倏然截斷。
“要審問,思過崖許多牢房正空著,”側身將青年完整遮住,他坦然牽起宋岫,朝對方手中塞了一枚火玉,“對他來說,死是件太容易的事。”
“兩句不痛不癢的質問算什么莫心軟,青云門總要給你個妥善的交代。”
忙著幫原主解恨的宋岫心軟
沒看邢冥都快氣暈過去了嗎
戀愛濾鏡還能迷惑住劍尊
但戲已遞至眼前,職業習慣作祟,他到底一秒切換小白花做派,乖巧地抖抖睫毛,“哦。”
“還有你,”安撫地將青年散落的發絲順至耳后,神識掃過,發覺柏長舒又要張嘴的劍尊轉頭,宣示主權般,淡淡,“他是我的道侶。”
“按禮數,你合該跟著叫聲師叔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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