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界稍遜,他們很難做到沖和那般透徹分析,卻自有一番衡量能輕輕松松奪去白羽小師弟佩劍,還有什么比這更有說服力
習慣性的比較,讓白羽不知不覺成了襯托宋岫的“工具”,待青年將佩劍交還自己時,他甚至講不出一句最簡單的夸贊當寒暄。
環繞神思的迷霧一朝散去,白羽猛然意識到,原來自己對花容并非毫無敵意,而是在此之前,他從未將花容真正平等地放在眼里。
恰如人修遇到無害又漂亮的小獸,總會充滿包容。
彼此“高下”互換之后,白羽才發現,自己同樣擁有嫉妒這種情緒,因為他潛移默化地認為,花容理應遜色自己。
一旦失控,他便格外不適應。
然而,對于自己的反常,青年卻表現得十分隨性,就像平日里,旁人怎么拿他們比較,對方都未曾在意。
“拿穩。”見主角好似在發呆,宋岫認真提醒。
別等下劍摔了,又怪他欺負人。
余光掃過的沖和無聲嘆了口氣。
好歹也是位活過百余年的大家長,有心觀察的前提下,他自然能發現白羽的別扭。
想當初師尊收下霍野,沖和也是被“后來者居上”,且在漫長的時日中、再沒有勝過霍野的機會。
登高跌重,白羽一路順風順水,偏在最年少得意時、叫宋岫在短短幾個月內搶了先,心情之復雜,怕是比他早年更甚。
可沖和也沒有什么好法子能幫對方。
心境的磨煉,乃每位修行者必須獨自解決的難題,若白羽看不開,旁人勸一萬句,都難解開這個結,做師父的唯有多多留神,暗中看顧,免得弟子一時鉆牛角尖,走到歪路上去。
先是長舒被霍野的一句“叫師叔”打擊,至今仍在借著閉關的名頭頹廢;后又是白羽被宋岫輕松反超,情緒波動劇烈。
一個頭兩個大,他默默瞪了下霍野,想,百來歲的人了,做事怎么仍直來直去,帶壞自己的二徒弟。
殊不知,今日收斂克制的,其實是自家師弟。
好端端的兩族會面,以霍野收下賀禮草草收尾關乎宋岫的身體,他絕不會胡亂擺架子拒絕。
悄悄揪掉好幾根胡子的沖和相當欣慰,還以為師弟終于明白,短時間內雙方都沒有再起沖突的意愿,前者顧慮大局才給了個臺階。
但無論如何,赤狐族長當眾被小輩砍去一臂復仇之事,很快就在各方勢力間傳開。
修士們再提起宋岫,也更多叫前者的名字,而非“劍尊道侶”。
更有甚者,將這段“借尸還魂忍辱負重、一朝得道大殺四方”的經歷寫作話本,成了俗世茶樓說書先生們最愛講的一出戲。
不
過,以上種種,卻與宋岫沒什么關系。
他的清醒是在一個普普通通的午后。
仿佛夢魘時突然被招回了魂兒,倚在廊下喂魚的他驀地打了個激靈,低頭,瞧了瞧破布條般纏住自己的道袍,又摸摸酸痛發脹的眼尾。
小十二條件反射地,他喚。
識海內傳來熟悉的機械音,我在。
好奇自己為什么哭了太了解宿主每個微表情的含義,4404體貼解釋,努力忍住笑意,因為霍野不肯碰你的背。
喝酒斷片般,十幾日的記憶在得到提示后,潮水般一股腦兒涌來,模糊的畫面漸漸清晰,宋岫當即抬手捂臉,整個人紅成顆飽滿的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