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討厭他,但他的妹妹無罪,他變成這樣也有父母的責任。”我笑了下,有些無奈地道“我在德麗莎就讀時,我哥哥就已經先輟學打工了,他也支付很多學費供我讀書,因為父母的薪資不足以供兩個孩子讀書。我自己輟學到這里讀中專時,沒多久就收到了哥哥的死訊,他勞累過度猝死了。所以,我原諒了他。”
哥,反正你現在也是黑戶吧,就當你死了吧。
江森再次啟用權限,查詢過后,問道“那你們之后也一直保持著友好的關系么”
“勉強。”我回憶了下,“其實更多時候是他在說,我在聽。不瞞你說,他跟我說過他在策劃一些事,并且希望我能加入,還說愿意讓我打頭陣。我不太了解,但他一直希望我能把我的公民序列證給他,也曾多次說他們的組織成員很喜歡我。包括最后一次見面,也就是被抓時,他還一直拉著我說不要害怕跟他一起走。”
“我其實直到入獄了,才知道他在做什么。”我有些苦澀地道“如果當時問清楚,勸勸他就好了。”
江森神色平靜,但聽著我的話,面色越來越奇怪,最后他問道“你就沒有想過,他是為了讓你當替罪羊嗎讓人緣更好的你代他接受風險嗎”
“不可能。”我迅速反駁,“雖然他個性有點糟糕,但我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愿意被父母壓榨還任勞任怨的人,不會壞到哪里去。”
“所以你到現在,還相信他說過的話”江森點了下終端,將數據信息展現在我面前,淡淡道“他的家庭成員信息,需要我讀給你聽嗎”
不用,我當然知道,他妹妹在打工養他,因為他有賭癮和毒癮。
父母七老八十了,養老金賬戶都在他手上,他甚至還有個被他家暴的丈夫。
我努力假裝認真地看,最后渾身顫抖,神情震撼“怎么會,不可能,他他竟然是為什么怎么”
我攥緊拳頭,恨不得朝天吶喊狂問十萬個為什么,余光瞥見江森的視線里透著復雜。
“我錯怪你了,原來你真的”江森按了下眉心,嘆出一口氣,又道“我不該如此揣測你的。”
江森又道“你下車吧,事情結束后,我會幫你向工廠那邊說清楚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假裝看不出來他的歉意,認真道“謝謝你讓我看清楚了奧爾波特的為人,但我不愿意接受你的憐憫,因為你對待亞連的態度令
我十分厭惡。一旦接受了這樣的憐憫,我的尊嚴就變成可以標價的東西了,但”
“你可以對亞連好點,他是喜歡你的,你或許也是喜歡他的。”我笑了下,又道“至于我的工作,就當是對不小心造成了你們的誤會的懲罰吧,我有手有腳,可以找到新的工作的。”
江森怔在原地,長久地凝視我,黑眸如暗色火焰涌動,“你怎么算了,你是覺得你很偉大很灑脫嗎明明有對你我都好的選擇,為什么要這么固執的當這種老好人剛剛如果不是我猜出來,你就死了,知道嗎還是你們這種”
他話音頓住,原本可以脫口而出的對底層人的嘲諷在這時候反而變得遮遮掩掩起來了。
我打開車門,下了車,看向他道“我的父親告訴我,要當個老實人,好人會有好報的。”
那個夜晚,他說完后,我與哥哥學會了撒謊。
他沉默了下,面色越發難看。
我又道“你可以伸出手嗎”
江森望著我,有些奇怪,卻仍然伸出了手。
我握住他的手,將手心的藍寶石袖口放在他手心上,“你打我的時候掉的,我撿起來了,它看起來很貴,記得收好。”說完我轉身離開,數了數,數到第三時,聽見身后車門打開的聲音。
沒幾秒。
江森追過來拉住我的手,他微微咬了下牙,低下了昂貴的頭顱,“對不起,我以為你是那種費盡心機只想趨炎附勢毫無自尊的人。”
我當然是,不然你以為你的寶石袖扣怎么掉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