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連已經全然沒有意識了,他垂著頭,黑發垂落在臉頰邊緣,沾染著血液的手垂在身旁。
一縷清風從窗外吹進來,江森站起身來,將窗戶關上。
正巧這時,傭人們也進來打掃房間了,這里又是一片狼藉了。
江森站在一旁看了他們一會兒,隨后解開了袖口,將袖子挽起。他走向一邊,彎腰將桌子扶起。其中一個傭人有些驚訝,一抬頭便先看到江森肩膀上的血跡,傭人立刻道“江先生還是盡快去醫療艙內治療一下吧。”
“沒事,不著急。”江森搖搖頭,他甚至微笑了下,道“這段時間亞連有什么不對,就來聯系我吧。”
傭人愈發驚訝地望著江森,這時,他們都發覺到他的態度轉變,他們對亞連與他的關系心知肚明,這樣的轉變只讓他們心中各有揣測,都想著從他身上探尋到什么。
但沒有。
江森清俊的臉上只有很淡的笑意,眼神平靜,身上的高傲在此刻只剩平和。這種平和的氣質讓他多了些幾分溫和,很有些說服力,盡管他并沒有其他的展現,但在場的傭人們都已篤定,他已經做出了一些決定。
江森順手又扶起了些凌亂的家具才離開,他周到地對這次被亞連刺傷的傭人做出了補償,隨后又致電李默,表示他愿意參與過幾日的晚宴并與亞連一起出席來向媒體破除感情不和的傳言。他治療完傷口后,又開車去聯系了久負盛名的珠寶業龍頭,希望對方能根據他和亞連打造出合適的訂婚戒指,最后取消了未來一周的會議給幕僚們放假,表示自己準備跟進訂婚儀式的流程。
做完了所有事也才花了江森幾個電話的時間,他掛了最后一個電話時,已經回到了三城的府邸。這間府邸被打理得很好,即便他不怎么來住,花園也井井有條。
江森望著花園里的花朵,頓了下,又看向身后的管家道“這里的花,換成玫瑰吧。”
管家有些疑惑,“可是您不是不太喜歡玫瑰的味道嗎”
江森笑了下,黑眸里有著調侃,“會有人喜歡的。”
管家了然,點頭道“好的,不過您看著心情好像不錯。”
江森薄唇抿了下,笑意逐漸變大,那張總是不耐的清俊面容上如冰雪融化似的,帶著些暖融融的意味,“是嗎可能是今天天氣不錯吧。”
今天又是個好天氣,藍天白云,太陽高懸,連風都是吵鬧的。
這該死的地方,有哪天不是好天氣呢
江森笑著想,他轉過身去往宅邸深處走。深處有裝飾的假山花樹噴泉,剛一靠近便感覺到清涼之意,座椅散落其中,還有著專門的洗漱裝置。
他走過去,先取下了左耳內置的微型耳機,才擰開了龍頭接住水洗了把臉。
耳機里透出隱隱約約的聲音。
“所以陳之微感謝您這次”
水流嘩啦啦落下,江森俯身,愈發感覺到心中的氣流躁動不安。水流積郁成一灘小
小的水洼,
他再次透過那水洼看見自己的模糊的臉,
那是一張笑意淡淡,氣質溫和的臉。但他收起笑意,所有的憔悴盡數顯現眼下有些淡淡的青黑,額前的頭發濕漉漉的,嘴唇蒼白,下巴已經冒出了些青色胡茬來,眼睛里的血絲。
他關上了水龍頭,兩手撐在洗手臺,被強壓在心里的不耐與暴戾讓他幾乎想要大喊出聲。深深的無力感愈發催生出一種近乎憤怒的情緒,憤怒過后,卻又只剩一種蒼白。
江森聽著她將所有問題都回答得滴水不漏,聽見所有人的歡呼與喝彩,聽見掌聲,聽見了自己胸口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他深呼吸了許久,又撥通了一個電話。
卡爾璐大堂包廂內,斐瑞將目光從新聞發布會的投影中收回,站起來道“無論你是出于什么愿意幫我的,這件事我會記住的。”
他朝著季時川點頭致意,笑意卻沒抵達眼底,“我也衷心希望,我父親被暗殺的事情,沒有江森的手筆,不然我很難相信你當時作為他的幕僚,沒有參與其中。”
“就像你說的,無論出于什么原因,我幫了你。”季時川靠在沙發背部,坐沒坐相,笑吟吟的,“無論你是有所懷疑還是要問罪,也不該在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