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脫下臟襪子,蹲下身去系鞋帶,狄思科就順手把襪子接過來,團吧團吧揣進了褲兜里。
都是從小接受勤儉教育的,誰也不會因為襪子沾了泥就隨手扔了。
洗洗還能穿呢。
有驚無險的一場小插曲過后,大家再不敢掉以輕心,認真看著腳下的路,趕在午飯前,穿過重重密林,來到了觀山村。
縣政府的工作人員找上村干部,由村干部先將他們帶去那兩戶兒女眾多的貧困戶,送上慰問品,說些客氣話后,沒怎么多留,就去了兩位失獨老人那里。
相比于無處下腳的特困戶家,兩位老人的院子被拾掇得很干凈。
農具、草垛、廚具都井然有序地排列著。
據說男主人是個老教師,八十多歲了還能幫村里做些抄抄寫寫的工作,偶爾也去村小學教孩子們認認字。
自打獨子在三十年前的戰場上犧牲后,兩口子就守著這個院子過,他們屬于烈士家屬,政府和村里人都多有關照。
所以,日子雖不富裕,但也平平淡淡地過下來了。
兩位老人的精神面貌特別好,見到于童一行人來送慰問品并不推辭,熱情地將人請進屋里后,老太太就張羅著去院子里抓大鵝。
要給大伙兒燉大鵝吃。
于童他們是來送慰問品的,怎么可能吃了人家的大鵝
但是老兩口一輩子與人為善,他們不算正經的貧困戶,卻收了這么多米面油,心里過意不去,就想招待客人吃頓好的。
幾人在院子里謙讓著,引得鄰居家的小孩跑出來,偷偷爬上墻頭眺望。
狄思科見于童的鼻尖都急得冒汗了,終于幫著解圍。
“爺爺奶奶,真不是跟您二老客氣瞧你們把日子過得這么好,就知道您二位不心疼一只大鵝。但我們幾個都是歌舞團的演員,除了那個胖子,都得保持身材,真不能吃大鵝”
胖子老黃“”
劉奶奶收回了抓大鵝的手,為難地問“這都中午了,得招待你們在家吃頓午飯啊。家里沒什么好東西,要不我給你們炒幾個雞蛋吧”
“雞蛋也不用炒,”狄思科笑道,“聽說咱們這盛產白薯,我們在城里,也就冬天能吃頓烤白薯,夏天根本就吃不著這好東西。我看您灶房那邊堆了幾個白薯,您要是舍得,就勻給我們幾個吧。撕開烤脆的皮,白薯瓤被烤得香甜酥爛,這玩意兒真是百吃不厭”
劉奶奶捂著缺牙的嘴笑“我們這白薯多得是,你們隨便吃走的時候再給你們背一些”
“那成,我們
今天就在您這兒蹭飯了”狄思科恍然記起還得征求于童意見,便扭頭問,“領導,可以在奶奶家吃飯吧”
于童頷首,“那就麻煩爺爺奶奶了”
烤白薯不算難,大家小時候都用家里的灶膛烤過白薯。
女同志負責把白薯洗干凈。
狄思科想著要用人家老兩口的柴火,而且柴火垛那里已經沒有多少劈好的細柴了。
于是便將后院的大柴拖過來,拾起貼墻放著的斧頭,打算幫老兩口多劈點柴火。
他家住在四合院里,一直都是煤球和柴火混著燒的,他們兄弟幾個隔三差五就得劈點柈子,所以劈柴對他來說就是閉著眼睛也能完成的活兒。
于童將白薯收拾干凈了,就坐在門檻上,旁觀他干活。
不知不覺思緒就又飄到了工作上,健美十分鐘那邊似乎有意向從他們這支冠軍隊伍里挑選一個領操員,男女皆可。
她還沒想好將誰推薦過去,論發展前景的話,陳玉嬌、閆麗君和狄二狗都可以。
但是狄二狗的情況特殊,實在太不穩定了。
她眼睛望著狄二狗的方向,腦海里卻信馬由韁地想著心事。
陳玉嬌跑過來坐到她身邊,悄悄推推她的手臂說“童姐,那小狄的病是不是還沒痊愈啊”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沒見他背著麻袋走那么遠的路都輕輕松松嘛”
“哦,那可能是劈柴太累了你看他,從臉到脖子都紅了”陳玉嬌指指他背心下的胸膛,小聲說,“要不還是別讓他干了,你瞧連胸口都累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