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戈涅的注意力很快從對方的外貌上移開混合著金屬氣息的辛辣薄荷味兜頭籠罩了她。她本能地要后退,硬生生忍住。
為了防止外面的aha察覺雜物間有人,他顯然服用了藥物減輕信息素分泌。然而一旦靠近,哪怕再淡,這“氣味”傳達的信息也極度明確
眼前的是個aha
這很糟糕。對任何一個oga來說,與aha在狹小的密閉空間中相處都絕對不是好主意。但是安戈涅的唇角微微地翹了起來。
她本來就瀕臨絕境,這樣反而好極了。
指尖在虛空中輕叩,安戈涅鍵入了新一行文字
我是個oga
紅發aha的瞳仁因為驚愕驟張。
他們已經靠得很近,近到安戈涅甚至能看清對方黃色虹膜包裹的瞳孔是怎樣擴張的。眼珠正中漆黑的孔洞展開又收縮,細微生理變化的步調均勻到極致,未經改造的人類無法展露這樣規整到詭異的體征。
只有精密的機械才能做出這種反應。
獸眼般在黑暗中發光也好,與他對視時躥上脊背的非人恐懼感也罷,盡皆來源于此。
青年的右眼眶里,是一枚以假亂真的電子義眼。
沿著飛船走廊行進的腳步聲更近了。
安戈涅關掉投影,抬手撥了一下垂落頸后的頭發。
那里腺體的位置用醫用膠布貼住。但再昂貴的器具也無法完全覆蓋信息素散逸,只需要她的指尖動一動,就足夠讓專注的aha接收到無色無形的訊息。
安戈涅聞不到自己的信息素味道,但據身邊的人說,那是一種與鈴蘭花接近的香氣。
下一秒,她的手臂一緊。紅發的aha下意識抓住她,五指收攏,用力地、提防她逃走一般扣住,將她拉近。
安戈涅的鼻尖幾乎貼在對方的胸膛上,存在感強烈的薄荷氣味緊緊包裹著她。她即便對信息素較為鈍感,也有那么片刻頭暈目眩。但她很快維持住了理智。
恨意與不甘是一把冰冷的利刃,刺穿費洛蒙分泌塑造出的假象,提醒她自己是誰,又為何在此時此地的境遇。
而她所嫌惡的第二性別本能也可以成為武器。
對方沒有沉溺于信息素的刺激。在真正將安戈涅攬進懷里前,他突兀地將她推開了。
只是手依然沒有松開。
信息素對他有效果,但他維持了危機感和理性。很好,她不用擔心會做過頭導致對方失控然后露餡了。
于是,安戈涅任由身體做出oga與陌生aha接觸時會有的反應。她抬起微微發熱的臉,看著對方,露出泫然欲泣的無助表情。
周圍一片漆黑,門縫漏入的那一線光無法企及他們身側。
但是沒關系,她知道那只漂亮的電子義眼會在黑暗中,忠實地、清晰地捕捉到她所有惹人憐愛的細微表情,包括她無聲吐出詞句時的口型
幫幫我。
雜物間的拉門嚯地拉開,一個黑制服的士兵警惕地在門邊等待片刻,才示意同伴用紅外熱成像儀掃描內部狀況。
如果有生物藏匿在里面,立刻就會暴露。
投影上映出清潔用品和應急器具的輪廓,從一個角落到另一個,無論哪里都沒有昭示著生物體存在的色塊。
叛軍成員又謹慎地照了照雜物間天花板,確認沒有人躲藏在上方。
“警戒解除,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