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繼續住在膠囊旅館,每天啃能量棒,工作十個小時,也要至少半個月才能湊夠船資。
這太久了。
憂愁讓原本糾纏不休的睡意再無蹤影。安戈涅重新打開光腦,見收件箱有未讀訊息,便隨手點開。
她驚訝地吸氣居然有不止一條,來自同一個陌生賬號,看上去像是隨機生成的用戶名。
往上翻,還有更多來自同一個賬號的一度消息,最久遠的消息記錄在五年多前,數量可觀。由于沒有本地保存的訊息內容只會在光網上留存25個月,這些通訊記錄的一大半都無法打開。
最近三年,這個賬號發來訊息頻率明顯下降,每年一條,每條都在同一天。
安戈涅的生日當天。
她吞咽了一記,打開了去年的那條。
白繡球花束的照片映入眼簾。附帶的文字很簡潔19歲生日快樂。
前年、再往前的未讀消息也附圖,粉色的、淡綠色的飽滿繡球花束,簡練的、難以判斷發送者身份還有心情的祝福話語。
放大去年那張圖,似乎能從繡球密仄小花的縫隙里,看到一截黑色的衣袖。
除此以外,再沒有別的線索了。
安戈涅回到消息列表界面,盯著那個賬號看了很久,實在想不起來這串id后面的可能是誰。
離開戴拉星的時間說長不長,但很多事的記憶已經模糊。大概仲夏街的鄰居們、曾經的同學們也漸漸忘了曾經有個叫利麗的女孩和母親一同住在哪里。
隨即,安戈涅忽然想到既然在五年之前,這個賬號就發來過訊息,并且“已讀”,那么她理應也給對方發過訊息。
動作快過意識,她這么想的同時,已經打開了發送記錄。
安戈涅瞪大了雙眼。
她看到了一條又一條的加密訊息發送記錄,時間在五年前,尤其集中在她離開戴拉星的前幾個月,收件人全都是那個神秘賬號。
而她對這些記錄沒有任何印象。
首都星沒有槍聲也沒有音樂的夜分外荒涼。
西格結束最后一次軍務聯絡,走到窗邊。
外面太黑,室內燈火通明,玻璃忠誠地映出他著指揮官制服的身姿。他手一抬,就關閉了房中的所有照明開關。
這并非因為可能有狙擊手埋伏在暗處,燈火會暴露他、讓他立刻成為活靶子。這棟宅邸原本就屬于親反抗軍的文官,周圍更是安保森嚴。
西格只是不喜歡在任何鏡面中與自己相對。
黑衣黑發的指揮官安靜地在窗邊站了良久,仿佛要就此溶進夜色里。終于,他又動了。無需用眼睛確認,他熟練地從外衣內側口袋里摸出一個光腦終端。
它還能使用,只是型號十分陳舊。
投影的冷光點亮西格的臉龐,他沒什么表情地打開消息界面,以預知結果的平靜態度點開訊息發送記錄。
他未收回的手指忽然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同樣震顫的還有映在他瞳孔里的光。
最上方的三條已發消息記錄旁,不知什么時候多了幾個打勾的小方框。
這是收件人已讀的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