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先是變得更嘈雜,而后無比安靜。
黑發紅眸的公主一步步向前走,往被控制的抗議者們前進。
象征王室罪惡的顏料濺到她的臉頰上,一點驚心動魄的紅,與她手上更大片的顏色相映,也因為她身穿的米色套裝而愈加醒目。
就好像她確然是手染血色的劊子手,卻也像是從血花飛濺的險地生還的幸存者。
抗議者們沒想到安戈涅會走過來,瞪圓了眼睛,叫喊聲也停了兩拍。那是暴雨前的寧靜。更激烈、更響亮的叫喊宛如子彈,又像是雨滴,毫不留情地朝安戈涅襲來。
安戈涅表情沒什么變化。她注意到銬住對方的警衛并沒有采取手段讓他們閉嘴。并不意外,在反抗軍中懷有相似想法的人不會少。
聽了片刻,她開口了“不可否認,我是我父親的女兒。在許多人眼里,我象征著應當接受改變,甚至徹底毀滅的舊秩序。
“我也不否認,因為我是圣心聯合王室成員,相比許多oga,我享受了不少優待,換一種說法,特權。”
在并不算響亮的噓聲中,安戈涅繼續大聲說
“即便在oga之中,特權也是存在的,身份背景、階級、出生地不管用哪個詞形容,差別是存在的。但有些阻礙某些無助、憤怒的瞬間,是超越這些差別存在的。”
“我無意代表所有的oga,但如果享有某些特權的我,能在這里說話、并且透過那邊的鏡頭被許多人聽見的我不發聲,就是正確的嗎”
“這是詭辯你在混淆兩件不同的事”
“是誰在混淆兩件事你們反對王室繼續留存,進而攻擊身為王室一員的我,我尊重你們表達意見的權利。但因此強調我的性別,我不能接受。”
安戈涅回頭看了一眼庇護所所在的大樓。
“按照相同的邏輯,被王室收容的oga們,相比落入更悲慘境地的同性,是不是也算是享有特權,因此活該沒權利講述他們的故事,為他們發聲”
她的語速加快,嗓音微微
發抖,
幾乎在逼問對方“為了謀求生存主動放棄自由、迎合舊秩序的oga,
做過錯事乃至犯過罪的oga,是不是都因為不夠完美無辜,都沒有權利在oga的待遇問題上表態”
“我不敢說我說的每句話都是正確的,但你們今天在這里的所作所為,可能會傷害到許多你們聲稱要維護的人。我只能說,我希望這是無心的。”
頓了頓,安戈涅忽然笑了一下。
“我當然不是你們的oga,我不是任何人的。”
她轉身往回走,沒有回頭。
西格看著她的身影,難以掩飾怔愣。不止是他,在場所有人好像都見到了一個從天而降的陌生人。
黑發深眸的aha最先擺脫震驚,眼神動了動,便要向前一步迎向安戈涅。
但是從安戈涅的座駕中出現一道淺色身影。艾蘭因一個側步,似乎只是一個巧合,恰好站在西格身前、安戈涅必經的地方,向她欠身致意。
安戈涅顯得疲憊,她一言不發地鉆進飛行車內,門闔上前似乎和西格目光相觸了,但又似乎沒有。
艾蘭因沒有與安戈涅同乘,目送公主座駕駛離后,彬彬有禮地回首對西格說“您也盡快離開這里為好。”
西格面無表情地往轉身,經過艾蘭因身側時步伐驟然一頓。
優秀的aha對同性的氣息總是很敏銳。而銀發侯爵擁有相當獨特的aha信息素,攻擊性不算強,但極其具有辨識度。
他同時想到,安戈涅轉身時,后頸處在發絲間隱約可見的醫療膠布有一種醫用膠帶可以有效減弱腺體分泌的信息素濃度。
她的信息素為什么比正常情況下更淡,又為何相較之前有所不同,這兩個謎團一下子都有了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