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起身,在醫藥箱里急匆匆地翻找,而后對著兩種抗生素發愁她只恨自己不是個醫生。如果能聯網就好了
就著手電筒閱讀了一下包裝表面的說明文字,安戈涅選了大概更適合應對傷口感染的那一支。
也顧不上別的,她用消毒濕巾擦拭他的額頭、脖頸和身體,希望里面的酒精成分能帶走一些熱度。
“喝點水”
被扶著坐起來,西格發出一聲低低的
呻吟,
頭沉沉地向胸口垂。
安戈涅捧著他的臉抬起來,
往他的嘴里擠了一點營養液。
“利麗”西格終于清醒了些微,第一反應是緊緊抓住她的手臂。
“你放開,我沒法給你喂藥了”安戈涅掙扎了兩下,輕松掙脫了他脫力的手。她繃緊唇線深吸一口氣,扳著他的下巴,幾乎是把藥劑硬灌了下去。
“咳咳”西格嗆了幾聲,眼神稍轉清明。
“我剛給你喂了抗生素。藥效起來就好了,現在躺下。”安戈涅也說不清這話是說給他聽,還是自己聽。
西格聞言只勾了勾唇角,但還是依言照做。那樣子更像是為了哄著她,才如此配合治療。
“傷口痛嗎”安戈涅把毯子重新給他裹好。
“一般。”
“”
他閉目緩了片刻,又啟眸“我”
安戈涅口氣激烈地打斷他“不要說話,好好休息。”
西格虛弱地笑了一聲,依然睜著眼睛看她“利麗,對不起。”
這話里有她無法理解的沉重分量。安戈涅就像是冷不防吃了一拳,張了張口,沒能發出聲音。
好半晌,她終于擠出回應,聲音有些支離破碎“你道歉什么”
“我之前撒謊了。”
西格好像有一瞬間想回避與她對視,但最終沒有。
“我說最后一次見到你,是你分化那天。其實并非如此,”他看向她無法共同回憶的過去,眼神變得有些空洞,“我說我沒能如愿帶走你那也是假的。”
安戈涅沒能立刻理解他的意思。
“我闖進醫院,成功將你劫走了。
“那之后,我和你試圖逃離e區離開戴拉星,但是他們緊追不放,”西格的臉容痛苦地扭曲了一下,“緊急時刻,你求我永久標記你,那樣你就對他們沒有價值了。最壞的情況下,或許他們會把我們兩個一起殺了,但至少那樣你不會失去自由。”
“但是為什么那一刻,我對你產生了疑問。“
一口氣說了太多話,他的呼吸變得急促,安戈涅想阻止他說下去,但他的神色讓她無法開口。
有些秘密沉淀太久,變成了長在血肉內的荊棘,反復地刺穿他,如果不讓他傾吐完就太過殘酷。
“我突然不再確定我對你究竟是什么感情,也不確定你究竟是喜歡我,還是只是急迫地需要一個保護者,而我恰好出現了。
“畢竟我們真正相處也就那么幾天,根本稱不上了解彼此。”
“也可能,我只是單純地被怯懦擊敗了。我們真的要一起死嗎那刻我猶豫了。”
西格長長地、艱難地吸了一口氣。
“我猶豫不決的懲罰最后,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你被帶走。”
安戈涅好像忘了做出表情,只是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西格又咳了兩聲,蒼白的臉上是病態的熱紅,語句開始失去正確的句法形態“我不希望我不在了,等你找回記憶,覺得我回想起我的說法和事實的出入,才發現,我是個美化自己的騙子。”
“對不起,利麗,”他眼睛里有孱弱的波光粼粼地閃爍,他對她那跨越五年未曾失色的、令整個王國燃起戰火的執著,曾經讓安戈涅一度困惑。
謎底或許非常簡單,一個短句就能囊括。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