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哪種意義的在乎。那不重要。確定的事有兩件,第一,我不需要你自我犧牲,也不想要。第二”
她笑了。
“我的在乎并不是什么稀有寶貴的東西,我可以給很多人,但那點好感往往不長久。它不值得你拿自由去換。”
說到這里,她抬手拭去提溫眉骨上淌下的水一個沒有任何意義的動作,兩個人都濕透,而且還有下一串、再下一串水珠不停歇地同時澆在他們身上。
可沒有別的動作能更好的傳達她此時此刻的感受。
在她的字典里,喜愛的詞條下定然有一種解釋是徒勞無用。
“好感并不可靠,我和你才相識多久這對你來說可能是第一次,但你之后肯定還會對其他人”
提溫蹙眉,生硬地打斷她“用時間長短來衡量情緒的真偽輕重并不明智。與你相遇之后的這兩個多月,比我之前度過的所有年月都要豐富。”
安戈涅哽了哽,深呼吸“好,我不質疑你的感情。但我現在沒有余力認真對待你的這份心意,我們的關系沒法更進一步,你也清楚這一點。我也不希望你放棄自由。所以”
她咬住下唇。
提溫神色莫辨,等待了片刻也沒等到下半句,微笑了一下。
“我對你是什么感情,你對我有多少在意,到最后都不重要。我和你都能接受的結果,還是只有繼續煎熬,努力維持原來的合作者關系,直到那些多余的情緒自我消亡。”
他像是突然間戴上了溫和的假面,柔聲向她確認“是這個意思嗎”
這樣狡猾、既
要且要的表態一定讓他失望了。安戈涅想。只要頷首默認,他對她的美好濾鏡或許就會長出第一道裂紋。
她想點頭,也知道該點頭的。
可沾水的頭發纏住了脖頸,這個簡單的動作居然變得異常艱難。
“也可以是另一種關系。”
這話從她唇齒間冒出來的時候,安戈涅都愣了一下。
這個念頭仿佛是突然冒出來的,但又是那樣合適,她立刻就接受了。
她不敢相信荷爾蒙還有費洛蒙產生的錯覺,所以她不要以愛為名的奉獻,比起愛戀結起的紐帶,還有更加穩固恒久的關系。
我和你某些境遇、還有想要的東西都有點相像,就連達成目標也一樣困難重重。有時候我會想,我和你,到底是誰面臨的困難更多考慮到你是個aha,而我要面對的是比一個財團更龐大的東西,可能還是我這邊更難一點。”安戈涅自嘲地笑了兩聲。
她用額頭抵上提溫的胸口,這樣她就不必看著他的表情說完這番話。
“之后,我們依然可以盡力互相幫助,你至今保密的那些事都可以對我說,不方便出面的事我來做。你對我也一樣。我不需要你為我舍棄自己的愿望,我也不會為了你妥協我想要的。
“但答應我,不論我最后能走到哪一步,提溫,你都要脫離掌控獲得自由。”
提溫的身體清晰地顫抖了一下。
安戈涅沉吟片刻,編織出略顯戲劇性的花哨臺詞,以輕松詼諧的口吻念出來“都是生來就戴著鐐銬的囚徒,我和你之中,至少得有一個如愿解脫吧。”
她抓著他肩膀的手指揪皺了濕透的襯衣,低語幾不可聞。
“不然這個世界也太不講道理了。”
電子音鳴響,唱出歡快的樂句,提醒用戶花灑開啟時間太久,水流即將自動關閉。提溫的回答也淹沒其中。
隨后,下了很久的這場室內雨也終于漸漸止歇。
只剩兩個濕透的人互相倚靠著,良久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