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名向導離開,安戈涅雙手環抱身前“這個隊員讓這里的所有人都很緊張。在見到他之前,我需要更多內情。”
艾蘭因眸光閃爍,快速做出決斷“提溫的情況只有少數人知道,屬于這里的內部機密,甚至沒有在檔案中留下書面記錄,所以我現在告訴你的一切,請你也務必保密。”
她點了點頭“先從他的特殊之處說起。”
阿爾法小隊副隊長爽快地給出答案“簡單來說,他沒有精神屏障。”
安戈涅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
艾蘭因對她的反應并不意外,淡然重復一遍“提溫沒有精神屏障。”
沒有精神屏障的哨兵實在是聞所未聞。
哨兵的精神力儲備相對較小,基本都用在了分析處理五感捕捉到的大量信息上,因此自己維持精神屏障對哨兵是額外的負擔。即便如此,勉強編織起低強度的精神屏障,對絕大多數的哨兵來說還是綽綽有余。
“這不僅僅指他無力自行維持最基本的精神屏障。即便有向導替他完成了精神屏障,也會很快消散。而且他很難和向導建立精神鏈接,目前還沒有找到能夠穩住他的長期搭檔。”
“這種情況下,他還能保持清醒”安戈涅喃喃。
“不可思議,但這就是事實。”艾蘭因扯了扯嘴角,眼睛里沒有笑意。
缺乏精神屏障的保護,哨兵就像是手無寸鐵走進利刃森林的孩童。他人的呼吸聲,自然界的氣味,甚至說身上衣服與皮膚的摩擦所有的感官刺激都會被無節制地放大,強烈到人腦無法承受的地步。
困擾許多獨行哨兵的神游癥,本質就是精神屏障出了問題。哨兵在持續的外界刺激下不堪忍受,觸發保護機制,意識頻繁躲進精神圖景,逐漸失去與現實的聯系。
所以提溫竟然只有一次神游癥發作記錄,這實在是不可思議。
“他為什么會在阿爾法小隊這樣的前線戰斗單位里”安戈涅蹙眉。
嚴格來說,這違反了新塔保護哨兵權益的條款。天生有缺陷的哨兵有權受到保護和贍養,她聽過一些駭人聽聞的傳言,自然而然地懷疑提溫是否遭到威脅,被迫成為戰斗成員。
艾蘭因讀懂了她的表情,搖搖頭“上層確實認可他作為游擊先鋒和狙擊手的戰力,因此特別允許他加入作戰部隊。但主要還是基于本人的意愿,他并不想一輩子被鎖在管制設施內。”
仿佛怕她聽不懂言下之意,他頓了頓又補充
“比起一個整天試圖逃離管控的哨兵,將這樣的危險因素投放到前線,損害總體小于益處。”
安戈涅嘴角抽了抽。聽起來提溫是個越獄專家,讓新塔內部十分頭痛。但永遠被關在特殊設施內部接受“保護”確實是另一種無期徒刑。
她隨即發現了問題“既然如此,我的護理對他真的有用嗎”
“有總比沒有好,”艾蘭因的微笑中多了一絲嘲弄,“至少所有人會安心一些。”
原來如此。為阿爾法小隊最后一名隊員做護理本質上是走過場,結果是最不重要的。
“不用太擔心。我會先和他交涉,給你在旁邊觀察做評估的時間。”
即便艾蘭因那么安撫她,安戈涅看著最后一道安全門緩慢升起時,仍舊悄然握緊了雙拳。她做足了心理準備,踏入走廊末端的白噪音室。
沒有束縛裝置,也沒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安戈涅快速打量四周,愕然失語。這里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樣。
沙沙的白噪音填滿寬闊的空間,柔和的暖白色燈光給人舒適的印象。這里分為兩部分,中間用特殊的玻璃墻隔斷,安戈涅和艾蘭因站立的這側面積只有四分之一左右,玻璃墻后的四分之三布置成簡潔的一居室,家具色調以黑白為主。
值得注意的是,無論是墻體和地面都用柔軟的材質包裹,墻角也用填充物塞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