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要么成為別的大妖的血食,要么成為供給大妖驅使的工具。
而在人類生活的地域,信奉著“非我族類,其心必誅”的準則。
對待被發現的半人半妖,寧可錯殺,不會放過。
因此,兩邊都不討好,半人半妖的生存空間被進一步壓縮,能順利長成的數量很少。
而阮棠要等的那只半人半妖,便是這種生存在夾縫中的凄慘一員。
他整體基因偏人類,在正常的時候,不會表現出任何的妖魔特征。
但是一旦饑餓時間過長,他就很難控制住嗜血的欲望,暴露出真實出身。
唯一特殊的是,生下他的那只妖魔實力極其強大,血脈強橫至極,子嗣極為艱難。
因此,在陶鎮被妖魔攻破之后,陶鎮成了妖魔肆虐狂歡的屠宰場,他陰差陽錯開啟了潛能,成了一方“土皇帝”。
而阮棠和他之間的關系,其實很難準確形容。
在逃荒路上,他們是互相警惕卻意外湊在一起的同伴;
在陶鎮前期,他們是抱團取暖、一起坑蒙拐騙、掙扎生存的合伙人;
在陶鎮被妖魔攻破后,在其他妖魔眼里,她是那只半妖養在身邊的人類小妾,受半妖庇護,保下了一條性命;
在主角攻秦淵和主角受穆白看來,她自甘墮落,半妖是她憑借美貌攀附上的靠山;
因為身份特殊,遭遇復雜,哪怕是阮棠自己,也很難說清楚和半妖之間的關系。
但直到最后,阮棠和半妖都成了主角攻受的階下囚。
半妖饑餓至死,暴露原型,也沒有啃噬一塊活人的血肉,包括近在咫尺、失去了一切反抗能力的阮棠。
沒辦法,蔣野只能另外抓了只饑餓嗜血的妖魔,放進了囚禁阮棠和半妖的囚籠里。
很意外的,半妖擋在了阮棠的前面。
那只大妖先吃了虛弱的半妖,才對阮棠動了口。
阮棠垂眸,想到預知夢中血腥的場面,指尖極輕地顫了顫,纖長的眼睫在眼瞼處投下一片細密的陰影。
窸窸窣窣的動靜將回憶中的阮棠驚醒。
她看見了躲在樹后的那個少年,正用陌生而警惕地眼神觀望著這邊。
阮棠十分了解這只半妖,距離掐得很準。
和那具尸體隔得不遠不近,剛好可以看清楚,卻又在安全范圍之外。
她定定地看著半妖少年。
果不其然,等了一會兒,半妖少年舔了舔唇,實在是抵抗不了誘惑,灰色的瞳孔里閃爍著血光。
他緊緊地盯著阮棠,見阮棠沒有任何動作,才閃電般從樹后鉆出來,趴到了男人的尸體上。
尸體上的鮮血已經干涸了,但半妖少年一點兒也不嫌棄,狼吞虎咽地吸飲著,像是一頭未開化的野獸。
阮棠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半妖少年比她更甚,完全只剩下一副骨架在支撐著。
他的頭頂冒出兩根指甲大小的角,臉側覆蓋著墨黑的鱗片,犬齒尖利。
尖銳的指尖呈現赤紅色,背后的灰色尾巴耷拉著,染上了臟污和紅褐色的鮮血。
長長的額發遮住了他的眉眼,整個人像是一株生長在陰暗角落里的小蘑菇,終日見不到陽光,陰郁孤冷。
飲盡了鮮血,半妖少年身上的非人部分逐漸褪去,肉眼看起來,只是個平凡的、過于消瘦的陰郁少年。
他抬頭看向了阮棠,一雙漆黑的眼珠像是兩顆玻璃珠,有種非人的瘆人感。
臉色慘白,唇邊卻是紅褐的血。
但阮棠不閃不避地和他對視,冷靜而平淡。
他似乎從視線中察覺了什么信息,低聲說“郁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