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中的q版伊川澄果然維持著抱住芥兔的動作,用剛摸完背部的那只手,轉而來回揉了揉它的腦袋。
哎呀,這可太好了,想摸哪里就摸哪里暗自喟嘆的伊川澄,下一步不假思索地點在那兩只面頰邊的毛絨垂耳上。
他早就想摸摸看
“伊、嗚”
芥川龍之介從來沒想到自己會遇到這樣的境況。
在貧民窟麻木的生存著,連痛苦也可以當做是日常而沉默往下咽時。
被不知從哪出現的怪物飼養,既被關入無形的樊籠,也從此獲得了安全與食物時。
以及眼下,終于踏出擂缽街,又被贈送連他自己也早已忘記的生日禮物之時在這間狹小而溫馨的公寓里,那位從來都只有聲音的怪物,也首次向他顯露出可以被肉眼觀測到的形體。
但那是十分怪異的形體。
坐在沙發上,轉過頭看向他時,就像被某種絲線牽動著的類人木偶。雖然穿著做工精致的襯衫與西褲,但那張臉的五官卻被薄霧遮擋了,白茫茫的盯著他,連同表情都一道籠罩在不知從何而來的朦朦霧氣之中。
似人非人,微妙的扭曲與詭異,仿若在直面遠古鬼神投射而來的冰冷注視。
握緊門把手的芥川龍之介不自覺吞咽了下口水,甚至連目光都下意識躲避著,落在腳尖前的地面。
他張了張口,還是低低的,輕聲喊出了那個名字。
已經被發現自己看到了,不開口的話,說不定會觸怒它
是我。
它承認了自己的存在。
過來,龍之介。
看不清五官的人在說話。聲音不知從何處發出,帶著些微電流般的輕嗡回響,并非是由聲帶振動后正常發出的聲音,而是帶著難以形容的機械感,一字一句似乎皆蘊藏著某種不可名狀的指引。
當怪物無法被肉眼觀察到時,芥川龍之介或許還會根據伊川澄這個名字,與聽上去十分溫和沉雅的聲音,去揣測對方是否曾經也是人類,用想象力去將那種未知的輪廓勾勒得更肖似曾在雜志或電視上見過的大人。
然而,當對方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那一刻,芥川龍之介發現自己再如何想象,那終究是不現實的,是基于他自身的貧瘠認知。
即使耳邊傳來的聲
音模仿得再像人類,再如何親切溫和,那依舊只是“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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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就像終于不滿足僅是旁觀,而打算親身參與這個過家家般的游戲給自己打造出一具外形拙劣的軀殼,操縱著它,饒有興致地加入進這個擁有無數人類構成的,螞蟻般的社會之中。
而現在,它在喊他過去。
芥川龍之介的瞳孔在輕微地發顫。
過去之后,會發生什么
他感到喉嚨發緊,許久未再發作的咳嗽幾欲反出胸膛,震出聲響。
但室內此刻依舊寂靜,那具被它捏出來的軀殼在說完話后就沒有再出聲,連一毫米的姿勢偏移都沒有,只是用五官被遮掩的臉注視著他。
沒有言語,但壓迫感在輕悄悄的蔓延、包裹著他的心臟,提醒自己早已沒有其它選擇可言。
芥川龍之介轉過身,先關上了門。
緊接著,他抬起腳,一步一步的,讓自己逐漸靠近那具似人非人的軀體,直至停在它面前。
芥川龍之介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那個被怪物按倒在地面、強制喂食的夜晚。一切反抗皆是無能為力的,他只能視線低垂,安靜迎接著即將到來的未知。
在可以瞥到的視野范圍內,他看到那具身體站了起來連站起的這個動作也極其突兀,并非是腰與大腿發力,讓身體自然而然站起來的動態行為;而是仿佛被無形的絲線提著,上半身就這么筆直的被拎起,站直。
芥川龍之介全身的肌肉都下意識繃緊了。
對方站起來時要比他高出許多,是一具成年男性的軀體,甚至身材相比大多數人而言,要更顯得優越許多。
因此,給目前十一歲的他所帶來的壓迫感也更巨大而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