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手冢就拎著椅子,帶著他的包走到小溪邊。
從包里掏出魚竿,掛好魚餌,開始夜釣起來。
他不吱聲,安靜地沉浸在夜釣氛圍里,英美里也不搭理他,坐在還沒燃盡的篝火邊,慢吞吞地看起書。
工作日的露營地,實在是沒幾個人,不要說說話的聲音了,就連走路的聲音都幾乎從未聽見過。
這也是為什么他們能占據到這么好的位置能挨著小溪的營地,一向是最搶手的。
兩人坐在樹林之間,山野之間,能聽見的只有細風劃過樹梢的聲音。
偶爾,也會有些沒營養的聊天。
“釣幾條了”
“釣魚不問多少,看的是心情。”
“哦,一條都沒有的意思。”
“有一條。”
“明天早上我們能吃上魚湯嗎”
“一條應該夠了。”
“倒是再努力點啊你”
“知道了。”
“喝茶嗎花茶。”
“我才喝完一杯熱巧克力”
“正好清口。”
“給我一杯。”
兩壺茶喝盡,手冢才收起他的釣竿。
正好這時候慢慢地下起雨來,雨絲很細,打在手背上幾乎沒有感覺,但氣溫降低了不少。
在手冢平靜的注視下,英美里不得不套上了防寒加絨沖鋒外套。
“馬上都要睡覺了,還穿衣服”她嘀咕。
手冢臉一板“警惕病菌入侵,疏于防守,會給感冒留下太多機會。”
英美里愁眉苦臉“蒼天啊,你真該去幫著那個保育老師推小學生過馬路。”聽聽這個措辭
根本不想理他,少女哼哼兩聲,裹緊外套把大帳篷面前的篝火堆收拾干凈,杜絕了安全隱患,就準備洗漱睡覺了。
畢竟露營地不比城市里,只有幾盞稀稀拉拉的燈火對眼睛不
好。
手冢問她“睡車上還是睡帳篷里”
其實車上也是可以睡人的,改裝之后算是一個小型房車,雖然里面空氣不太好,但會更暖和,也更安全。
英美里不假思索“睡帳篷出來露營就是要睡帳篷啊,不然叫什么露營”
對于這種原教旨主義露營愛好者,手冢不予評價,很快也鉆進另一個帳篷里。
打開里邊的小臺燈一看,藍色的x號睡袋,被人做賊心虛扔在角落里。
手冢抿唇一笑。
他就知道。
往睡袋里一躺,很快暖和起來,這點暖意這讓敲打在帳篷上,噼里啪啦像油炸聲的雨點顯得如此虛幻
雖然在下雨,雖然已經是深夜,但身體卻很暖和,感覺不到一絲寒冷。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
手冢一向不喜歡給自己的情緒下定義,更不要說起名,但在這一瞬間,他總覺得這種虛幻的、漂浮的情緒,幾乎可以被稱之為愉悅了。
這很奇怪,手冢知道他并不喜歡狹窄、密閉又潮濕的環境,這總讓他覺得喘不過氣。
帳篷里雖然說不上有多潮濕,但確實狹窄,也確實封閉。
加上外面下雨,為了不讓水氣鉆進來,更是一點縫隙也沒有留。
他本該討厭這樣的地方,他有太多理由討厭這樣的地方。
但盡管如此、盡管如此
手冢依然愿意承認,他的心情非常輕快。
甚至還想象著如果有下一次,一定要挑晚上是不下雨的天氣,再出來露營。
當然,和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