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景明飲了杯茶,道“他那丫鬟偶然發了筆財,自己贖身脫了奴籍,現如今也算是個正經的老板娘了。”
窮人乍富,總是難免揮霍,阿蕪能夠在得了自由身之后仍舊不驕不躁腳踏實地,這等心性倒是令他頗為欣賞。
“說起來,崇柯還托了我幫忙調查阿蕪的身世。”
一想起這個,賀景明就有些頭疼,他好好一介閑散人士,那姓周的凈是給他找事做,偏生他還不好拒絕,那姓周的一句“這事我交給別人不放心”就堵上了他的嘴。
為了給他辦這事,他說不準還得出京去跑一趟。
只是抱怨歸抱怨,賀景明搖了搖頭還是認命地起身往書房去了,他得先去看看周崇柯給他的那些資料。
褚瑤看著賀景明離開的背影,心中的鄙夷卻是更加深重了。
都是女人,那個叫阿蕪的打的什么算盤她能不知道也就是男人不知其中彎繞,才會被其給蒙騙了去。
那個叫阿蕪的,說得好聽是自立門戶自立自強,說難聽點那不就是仗著自己得了周崇柯的喜歡,在那使盡渾身解數地順著竿子往上爬
想也知道宣平侯府的世子夫人不可能是個低賤的奴婢,她洗去奴籍給自己臉上貼金,所圖的分明就是一步登天,好做那宣平侯府的世子夫人
還查身世像她那種打小就被家里給賣了做奴婢的多了去了,原因無外乎是家里窮罷了,有什么好查的難不成還能查出個高門大戶來
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知天高地厚。
褚瑤嗤笑了聲,自覺火眼金睛看得透透的。
只是想歸想,她卻是不會再表露出來了,給人的印象一旦崩塌,要想要再重塑起來可就困難多了,她現在情況也不是很樂觀,為了這不相干的人,讓自己的境況再度雪上加霜實是不值當。
說到底,周崇柯娶誰都跟她沒甚關系。
甚至
褚瑤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笑了起來。
夜深,賀景明書房的燈仍舊還亮著。
褚瑤端了一碗小餛飩進去,屋內賀景明伏于案前,書桌上鋪開著一張地圖,上面用紅點標注了出了好些個地方,旁邊那寫得密密麻麻的紙也顯然是被翻了又翻,散在那零零亂亂的。
“夫君,先用些宵夜再看吧。”褚瑤勸道。
賀景明抬手揉了揉眉心,他平日里時間多得是,真是許久沒有這般熬夜了,燈下看久了眼睛還不太適應,有些酸澀。
再者,這地圖比較粗略,有許多地方,他都找不到在哪,只能大致標個方位。
只是在這地圖上差之毫厘,實際上只怕是會謬以千里,有點棘手。
“阿蕪姑娘當真是命途多舛,短短幾年,
竟是輾轉被賣去了那么多個地方。”賀景明很是沉重地感嘆了一句。
“是么”褚瑤走至書房里側的榻前,將手里的托盤放到了榻上的矮木幾上,然后將碗從托盤里端了出來,再回身時眉頭微蹙,臉上盡是悲憫,“這么說來,阿蕪姑娘還真是個可憐人呢。”
“夫君,你可定要幫她找到家人,好教她與家人團聚,真是太可憐了。”
賀景明起身盤腿坐到了榻上,只道“盡力而為。”
周崇柯那廝難得鐵樹開回花,奈何卻是公事繁忙走不開,他作為朋友能幫襯自然是要幫襯些,再者,阿蕪的遭遇也屬實令他扼腕起了惻隱之心,聽崇柯說,阿蕪通詩書,這年頭,能讓女子讀書的人家應不會是普通人家,定是家中起了什么變故,他若能讓阿蕪同家人重聚,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賀景明吃著的時候,褚瑤便幫他整理起了那些被翻得凌亂散落的資料。
看他標注出來的地方一個個都不太確定,褚瑤開口建議道“不如將這些資料抄錄一份給哥哥,哥哥所在的廷尉司執掌天下詔獄,與各個州縣文書來往也比較頻繁,此事托哥哥來查,說不定會容易些。”
賀景明聽完眼睛一亮,有道理啊
他頓時餛飩也不吃了,起身三兩步又回了案前“我今晚就將這些抄好,然后明天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