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這樣的日子,以后再也不會有了。
“踏雪。”唐淼喚著身下白馬的名字,低聲喃喃“你說他會怪我么”
馬兒不懂人言,回應她的只有踢踏踢踏的馬蹄聲。
唐淼唇角溢出了一絲苦笑,抱著馬脖子,垂眸怔怔。
主人累了,好馬識途,無需鞭策,放慢了速度,載著唐淼一路平平穩穩地往回走,就像它上一任主人教它的那樣。
幾日后,唐淼聽從了家里的安排與人相看。
唐老太君年歲已高,自去年冬天染了風寒之后,身體便每況愈下。
看她出嫁,是奶奶唯一的心愿。
對面的男子滔滔不絕,唐淼卻是眼神空洞。
“唐小姐唐小姐”
在一連串的輕喚聲里,唐淼回過了神,她抬眸看向對面的陌生男子,心中泛不起半點波瀾,她其實根本沒聽清他剛才說了些什么,但不重要了。
不管是誰,于她而言,其實都一樣,沒什么分別。
“好。”她道。
對面的男子目露驚喜,卻仍不住確認“你的意思是”
唐
淼面色麻木“我說好,定親。”
入夜,欽州驛館。
褚晏的人馬與虞相匯合。
“倒是沒想到陛下會派你來。”
虞青山坐于椅中,押了口茶道。
褚晏心中輕笑。
口中說著沒想到,可剛才見到他時,他可沒見虞青山有絲毫意外,仿佛早就已經料到了一般。
“嗒、嗒、嗒”
虞青山五指的指尖在桌上一下一下輕扣著。
半響后,他沉吟道“我和四皇子遇刺一事,你做做樣子就行了,不必詳查。”
褚晏眉睫輕顫。
虞青山此番主持賑災,實乃兵行險招,先是不斷推高糧價,引得天下糧商紛紛運送囤積的存糧前往江南,以為有暴利可圖,不料運抵后虞青山卻是一拖再拖不現身,直到運來的糧夠了,反手扣了糧就翻臉不認,直接獅子大開口,將那虛高的糧價砍去了七成,剩下的三成也只堪堪夠覆蓋運費罷了,有的地方遠的,甚至還要倒貼。
一招請君入甕,糧商的糧到了他手里,反正就這價,同意就給錢,不同意就白嫖,此等流氓做法,自是引得糧商破口大罵。
可百姓卻是不管這些,只要能讓他們得到實在好處的就是好官,百姓只關心自己不用高價去買糧,隨時有平價糧可買不用忍饑挨餓,做到了這一點,虞青山先前放任糧價高漲得到的臭罵極限反轉,收獲了一片贊譽。
如此極具戲劇性的反轉,再度推高了虞青山的賢相之名。
而這,卻是皇帝最不想看到的。
自古功高蓋主者,有幾人能得善終
虞青山此番遇刺,只怕是和宮里那位脫不了干系,就是不知是誰聞弦知意動的手。
這一點,想必虞青山自己也清楚,皇上派他來查,未必沒有示弱讓虞青山適可而止的意思,但令他意外的是,虞青山的意思竟是全然不究,他以為虞青山至少會想要抓出這動手之人。
忽地,似是想到了什么,褚晏抬眸,目露驚詫
燭光昏暗,虞青山半副身子都落在了陰影之中,而此時,虞青山卻迎著他的目光,臉上露出了笑來,亦正亦邪。
“四皇子遇刺,本相受牽連,好在上天保佑,本相與四皇子都安然無恙,其余的,你什么都不知道。”虞青山一句話便將此事給定了音。
幾乎是在這一瞬,褚晏心中便有了答案。
刺殺四皇子的人,是虞青山安排的
他想禍水東引,讓諸皇子之間的暗斗加劇并浮上水面。
褚晏心中劇震。
明明滅滅的燭光中,虞青山臉上的笑意加深,只是卻不達眼底。
既然有人非死盯著他不放,那他便索性攪渾了這池水。
他倒要看看,介時,是那位自顧不暇,還是他虞青山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