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逗一逗她,誰知道她脾氣那么兇。”
看著抱膝團成一個圓子的愛子,秦王政實在舍不得說他。只好把愛子從矮矮的杌子上拉起來,讓他去軟塌上坐。
又命人去做一些高的杌子出來,免得以后太子要坐凳子都找不到合適的。
扶蘇覺得坐在軟榻上可比正坐舒服多了,而且這里距離案幾不算近,可以光明正大地偷懶。要是坐累了,甚至還能躺下睡一會兒,軟榻旁邊還有侍者放的瓜果茶點。
不過這樣用于休息的軟榻自然是不好放在正殿的,畫風格格不入,因而被安置在了側殿中。
側殿是用屏風格擋出的里間,古代的殿宇一般不會直接筑墻分隔房間,多是用博古架、屏風一類的擺設隔開。如果隔得不是很嚴密,互相之間是可以看見彼此的。
扶蘇坐的位置就能看到正殿的情形,不過正殿的人一般沒事不會往里看。
太孫橋松進殿后就沒瞧見他爹。
橋松年紀還小得睡足了時辰才行,一般不會跟著祖父和父親一同早起。他會在太子宮睡到晚一些,然后和妹妹弟弟一起用過早膳,再單獨趕來章臺宮學習。
尋常這個時候章臺宮已經處理了一會兒奏折了,但是今日祖父看起來似乎才剛剛落座,侍者沒有擺上奏折。
橋松疑惑地問道
“今日朝會開了很久嗎”
秦王政想到早朝上群臣照例為了泰山封禪的事情爭論不休,唇角微微揚起。
不得不說,看他們為了這個爭執確實很有意思。雖然這幾日每天都有類似的情形上演,但他就是百看不膩。
今天吵得額外久一些,因為典客居然當真讓張良立了小功,在朝會上大肆宣揚。秦王政確實很看好這個年輕人,便夸了兩句,順道夸了一句典客啟。
這下子其他人都坐不住了,覺得啟是奪得了先機。一個兩個都開始絞盡腦汁搜尋自家部門最近有沒有值得稱道的業績,朝會便這么拖延了一會兒。
不過這種事情不好和小孩子說,秦王政只道今日出了點小狀況,問題不大。
橋松點點頭也沒有多問。
他賊兮兮地左右看了看,發現他爹是真的不在正殿里,膽子瞬間肥了起來。
趁著親爹還沒來,橋松往他爹平時的位置上一坐。先美了一下,幻想自己是唯一的儲君,沒有他爹什么事。
等祖父看過來,才趕緊回神。討好地沖祖父笑笑,然后往祖父身邊又挪了挪。
他湊近了問道
“祖父,下一次巡游可以帶我去嗎不帶父親,讓父親留下來監國。”
秦王政
秦王政默默偏頭,看了一眼偏殿里饒有興致偷聽的太子,心里為孫子默哀了一瞬。
見祖父不說話,橋松回憶著他爹平時是怎么撒嬌的,伸手拽住祖父的袖子,開始東施效顰。
“祖父祖父你最疼我了”
秦王政將袖子扯了回來
“這件事你要先去同你父親說,他同意了才行。”
橋松無法理解
“為什么”
他爹撒嬌祖父就心軟,他撒嬌祖父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果然,他就是個撿來的。
秦王政沒回答。
倒是從橋松身后對著的偏殿方向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
“因為你祖父早就答應了,以后只帶你父親我一個人出門,你來晚了。”
橋松身體一僵,緩緩回頭。
只見他那討人厭的老父親正好整以暇地坐在軟榻上,透過屏風上那輕薄的絲紗繡布可以隱隱約約看見他的身影。
橋松晴天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