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看了一眼孫子,什么都沒說,只是叫人取來小毯子給太子蓋上。
橋松用口型問祖父為什么不管他爹。
秦王政看了一眼偏殿,示意太子中午沒有午休。為了給他驚喜,一直在忙著給偏殿換桌椅的事情。
午間沒有休息,方才又玩了一會兒種柿子樹,緊接著看了半晌的奏折,難免犯困。
秦王政又讓人取了另一方毯子來,交給孫子。
孫子用完午膳歇了一會兒就出去跑馬了,大熱的天也不怕中暑。騎馬費精力,孫子也沒午睡,小孩子覺多,要是累了也休息片刻吧。
橋松被他祖父用一個毯子哄好了。
他乖乖地接過毯子給自己蓋好,不再計較父親之前的捉弄。
祖父還是愛他的,祖父最好了。
父子倆都睡著了,殿內頓時恢復寂靜。
一般來說只要他們父子倆不鬧矛盾,殿里都會十分安靜,非常適合辦公。當然,靜謐的環境也很適合醞釀睡意。
史官瞌睡連天,但不敢學太子。
哪怕太子睡著之后其實就沒什么能記錄的東西了,他作為臣子也不好當著王上的面睡覺。
他遺憾地看了一眼主位,心想王上怎么就不睡覺呢多好的椅子,不拿來睡覺真是太可惜了。
王上不困,蒙卿居然也不困。
史官肅然起敬。
王上之前好歹還午睡過片刻,蒙卿卻是從早忙到晚。活該人家能當上郎中令,不像他,頂多在史官的位置上混吃等死。
扶蘇睡覺并不是很老實,哪怕椅子不太適合睡覺,也不妨礙他隔一段時間動一下。
也或許正是因為椅子睡著不舒服,才老是動來動去。
秦王政批著奏折,忽然感覺手臂上多了個東西。低頭一看,是太子的一只手搭在上面了。
那手還不老實,這里摸摸那里摸摸,最后摸到了秦王寬大的衣袖。抓住衣袖之后,心滿意足,終于不動了。
秦王政又去看兒子的臉,眼眸安靜地閉合著,呼吸綿長,顯然沒有醒。剛才不是在故意鬧人,單純是身體下意識的反應。
秦王沉吟片刻,沒有管他,繼續處理奏折。
又過了一段時間,睡夢中的橋松感覺自己好像被人輕輕踢了一腳。他猛地驚醒,下意識坐直身子,就要說“我已經醒了,馬上開始干活”。
結果扭頭一看,父親還在睡,祖父也在低頭看奏疏。根本沒有人動他,也沒人喊他趕緊起床。
橋松迷惑了片刻,以為剛才是錯覺。揉揉眼睛拿開毯子,正要去取奏折來看,就覺得又被踢了一腳。
他默默低頭一看,是他爹在踢他。
橋松
一點都不意外呢。
他把腿挪開,心里開始琢磨他爹到底是睡相不好,還是在裝睡欺負他。父親的頭偏向祖父那邊,他也看不見對方睜沒睜眼。
算了,就算是故意的又能怎么樣,告狀了也白告。
橋松往旁邊挪了挪,所幸座位寬大,他可以盡量離他爹遠一些。這樣有扶手的阻隔,他爹的腿再長也伸不過來。
扶蘇這一覺睡到了接近傍晚,睡醒時感覺渾身都舒服極了。
雖然椅子不如軟榻更適合小憩,但這種辦公時偷懶午睡的快樂是什么都比不了的,而且還有夏日午后的氛圍加持。
夏天就是很適合睡覺。
春天也適合,秋天也適合,冬天更適合,一年四季都應該在被窩里過。
扶蘇松開了父親的衣袖,看見袖子都被他攥皺了,絲毫不心虛。這種事情他干得多了,反正熨一熨就能平整。
最初的熨斗是商朝時候的刑具,還是太子調皮總是弄皺王上的朝服,沒有辦法,侍者才想到用這個東西把衣服重新弄平整。